东澜的秋夜总是沉得过分,像被反复漂白后的灰色毛呢,干净,却压人。
宋苒苒站在六楼长廊尽头,俯视着城市中央那栋正在翻新的旧楼。那是她七年前主持“镜像序列”实验的地方——如今重新挂上了新牌子,改名为LUX视觉研究中心。玻璃幕墙反射着灯光,像一层未经修饰的白噪。
她没有立即下楼,而是低头翻开手里的黑皮记事本。
第48号节点:项目编号R.05.A,标签【审批回执造假】。
负责人:苏姝。
页脚处,有一枚极细的黑笔笔迹——
“她,是第一块松动的砖。”
苒苒盯着那句话许久,随后合上本子,将它收进包中。
她知道,这一步踩下去之后,整栋大厦都会开始松动。
?
苏姝失眠了整整三晚。
不是因为展厅那一夜宋苒苒的出现——而是那之后,一封匿名信件悄然送达她的私人邮箱。
信中只有一句话:
“你当年批的那一份回执副本,现在还放在沈聿舟的保险箱里。”
她第一时间否认了它的存在,可她又不敢不信。
因为那份回执副本,本不该存在。
那是七年前“镜像序列·光影干预装置”第一次提交入组申请时的审批文件——她代替组委会签了字,用了一个她以为没人会查到的理由,否决了苒苒的实验提案,并将其“转组归档”。
那封信一出现,便等于有人知道她动过手。
她开始频繁与路彦通话,试图从他那里寻求安全感。可每一次通话,他的语气都更冷——尤其当她试图旁敲侧击“当年是否有人留下证据”时,他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句:
“别把七年前的账带回现在。”
那晚她摔了酒杯,也摔碎了自己那点微弱的安全感。
?
与此同时,沈聿舟也收到了来自E的一条“问候”。
他在私人会所中收到一个文件包,里面装着一份模糊影印件——是七年前“镜像序列”审查会议的录音转写。
片段不全,但足以勾勒出一场故意“被否”的会议——甚至能听出某些发言人的刻意引导方向。
他捏着那纸,沉默很久,最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夏婉,我们可能真的低估了她。”
“你说苒苒,还是……她背后那个人?”
沈聿舟没有首接回答。
但他知道,夏婉己经开始私下部署情报反查了。
?
夏婉从不信别人。
她之所以当年没有插手“苒苒事件”,是因为她太清楚——插手,只会把自己陷得更深。
但这次,她主动启动了私人调查小组,试图追踪E的真实身份。
然而不到三天,她的首席线人就发来一份报告:
“对方似乎知道我们在查他。”
那封邮件结尾处,有一句被刻意调成红色的警告:
“不建议继续。你在看的这个人,比你想象的深。”
她没有当即回应。
但她把这个情报分发了一份给沈聿舟,并加上了备注:
“如果她是刀,那E,就是手。”
?
苒苒正在一间远离市区的私人实验室内查看过往档案。
那是她在重组“镜像序列”实验后,为自己设立的资料还原空间——用的是E给予的一串匿名数据库权限。
她翻开一段影像记录。
画面里,七年前她在会议室里做展示,身后是那台原始光影装置。
她一边讲述人类在高密度光线刺激下的认知细节扭曲,一边操作手势调整投影角度。
而在观众席中,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正在暗中交汇目光。
厉牧野、苏姝、沈聿舟、夏婉、路彦——还有一些从未露脸,但签字出现在审批链上的“局外人”。
她曾经以为这是她人生的荣耀时刻。
后来才知道,那是她被判死刑的前五分钟。
?
她打开电脑,在一个加密文件夹里解锁了一组新的音频——编号为【R.05.A-裁决版】。
音频播放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先响起:
“我们不能让这个实验继续,宋苒苒太不稳定了。”
另一个男声紧跟着附和:
“她对光影感知的认知太敏感,可能触发公共领域风险。”
苒苒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这就是他们的借口?
她打开了第49号节点。
“判定她‘存在过度’、‘潜在影响不确定’、‘道德不稳定’。”
然后,她写下三个字:
“必须死。”
?
而另一边。
有一通电话,悄然打向黑市中间人:
“她最近在哪里出现过?”
对方低声应道:“我只能告诉你……她比你想象的难查。”
那人沉默,最终丢下一句:
“再找不到,就暂停吧。”
“你确定?”
“她……藏得太深。”
——这是第一次,有人买凶未遂。
她的行踪,从未出现在同一个城市超过48小时;她的入住名登记始终变化;甚至连她身边最亲近的联系人,都不清楚她真正的下一站在哪。
路彦站在顶楼阳台上,看着海天交接处的夜雾一点点涌动。他知道买凶的人是谁——也知道对方此刻心中的挫败。
而他,更知道:
她不是逃走了。
她是在“钓”。
她想引他们出手。
?
E发来的最新提示很短:
“第50号节点,准备开放。”
他附了一句:
“让他们开始说谎,才是揭开真相的开始。”
苒苒笑了一下,轻声低语:
“那就让他们,说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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