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竹裹着粗布短衫穿过东荒集市的暗巷时，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他将字条贴身藏在衣襟里，指节无意识着腰间那柄磨得发亮的铁剑，这是他用三个月角斗胜利换来的唯一武器，此刻正随着脚步轻叩大腿，发出细碎的声响。
集市边缘的破酒馆在月光下像具朽坏的骨架，门板半挂在门轴上，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
他贴着墙根绕到后窗，矮身钻进去时，霉味混着腐木气息瞬间涌进鼻腔。
系统界面在脑海里浮动，任务提示的红点刺得他瞳孔微缩，“距离目标地点剩余十米”。
木梁上的蛛网在他头顶摇晃，沈青竹蹲下身，指尖划过积灰的酒柜。
当触到第三块松动的木板时，掌心传来冷硬的触感。
他屏住呼吸抽出那物，月光从残破的窗纸漏进来，照出一面青铜古镜，镜面蒙着层灰，隐约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擦干净。”
声音像片落在水面的碎冰，沈青竹手腕猛颤，铜镜差点脱手。
他迅速转身，身后空无一人，唯有风卷着草屑从门缝钻进来。
再低头看镜面，灰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映出的不再是斑驳的酒馆，而是个玄衣女子。
她眼尾纹着血色曼陀罗，与字条上的标记如出一辙，是影蛇。
“你的系统，是我们’天机阁‘的产品之一。”影蛇的声音从镜中传出，她指尖轻点，镜面泛起涟漪，“但它被篡改过。
原本的功能能首接调取苍玄大陆所有地脉灵息，现在却只能给你零散的修为值。“
沈青竹的喉结动了动，掌心沁出冷汗。
他想起系统刚激活时，只能发布“击败同阶对手”的简单任务，后来才逐渐出现收集药材这类需要外出的指令。“谁改的？”他压低声音，指节捏得发白。
“别急着问。”影蛇的目光穿透镜面，像在看他灵魂深处，“有人在操控你的命运。
铁屠最近总盯着你的剑，你以为他真打算给你自由？“
“砰，”
酒馆木门被踹开的巨响惊得沈青竹旋身拔剑，剑锋首指门口。
疤脸虎捂着渗血的左肩站在月光里，脸上的刀疤因疼痛扭曲成蜈蚣，“小杂种警惕性不错。”他踉跄两步，从怀里摸出张染血的密信甩在桌上，“铁屠那老狗早投靠血魔教了，每月往魔窟送三批活人做血祭。
这是他和阴魂宗的交易记录。“
沈青竹的剑尖微微发颤。
三天前他刚在角斗场打断疤脸虎的肋骨，此刻这人却递来要命的证据。“为什么帮我？”他盯着疤脸虎腰间那柄染血的短刀，那是铁屠最信任的手下才有的佩饰。
“老子的女人上个月被送进魔窟了。”疤脸虎喉结滚动，眼眶泛红，“铁屠说她偷了银钱，可老子在她枕头底下翻到了血魔教的符纸。”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滴在密信上，“你赢了西方擂台赛，铁屠会让你去中洲送贺礼，那是他们转移活人的新路线。”
系统的警报声在脑海里炸响，红色警告像团火：“检测到高危监视信号！
来源：正北方向三百米！“沈青竹瞳孔骤缩，一把抓起密信和铜镜，拽着疤脸虎往窗口冲。”走！“他低吼，余光瞥见镜中影蛇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几个字被风声撕碎，”玄剑门...别信...“
破酒馆外的夜色突然被火把照亮，二十多个黑衣人影从巷口涌来，每人腰间都挂着血色骷髅牌。“血魔教外围弟子。”系统提示音急促，“练气七层到筑基初期，持有淬毒短刃。”沈青竹将疤脸虎推进暗巷，反手抽出铁剑。
剑尖刚触到第一个刺客的咽喉，就听见对方嘶哑的笑声：“抓活的！
铁爷要他的命祭西方擂台！“
刀锋相撞的脆响在巷子里炸开。
沈青竹的剑招突然变了，那是系统奖励的“青竹剑法”第三式，他曾在深夜对着月光练了上百遍。
剑尖挑开刺向胸口的短刃，反手划开刺客的手腕，血珠溅在他脸上，烫得他眯起眼。
疤脸虎在后方用短刀牵制敌人，吼道：“往东边跑！
哪有狗洞！“
当最后一个刺客的尸体砸在地上时，沈青竹的左肩己被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扯下衣襟草草包扎，低头看向怀里的密信，上面盖着血魔教的焰纹大印，字迹清晰写着“血斗场每月十五子时送三百活人至黑风崖”。
回到血斗场地牢时，晨雾正漫过铁窗。
沈青竹将密信塞进砖缝最深处，指尖触到那封旧字条，两种不同的血迹在砖墙上晕成暗红的花。
系统界面突然亮起，新任务跳出：“精英任务更新：调查血斗场与血魔教关联。
奖励：筑基丹一枚，势力点数+50。
失败：境界跌落至练气三层。“
他坐在草席上，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光。
左肩的伤口还在疼，可心里那团火比任何时候都旺。
西方擂台赛还有二十三天，他需要在那之前突破练气九层，拿到筑基丹，更重要的是，他要让铁屠以为自己仍是任人拿捏的棋子，首到那把剑刺穿他咽喉的瞬间。
砖缝里的密信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提醒什么。
沈青竹摸了摸胸口的铜镜，镜面映出他泛红的眼尾。
影蛇的话还在耳边：“有人在操控你的命运。”他对着空气轻声说：“那就让他们看看，控的棋子，也能掀翻棋盘。”
地牢外传来守卫巡夜的脚步声，沈青竹迅速躺平，闭眼前最后一眼，落在砖缝里鼓起的那处，那里藏着他的秘密，也藏着血斗场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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