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竹背贴着潮湿的地牢石壁坐下，左肩的伤口被草席蹭得生疼。
他盯着砖缝里鼓起的密信，指节无意识地着胸口的铜镜，那是影蛇在三天前塞给他的，说是从某个被处决的人身上扒下来的，背面刻着“青竹”二字，与他名字暗合。
“叮，”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炸响，惊得他差点咬破舌尖。
虚拟榜单浮现在眼前，最上方的红色感叹号刺得人眼疼：“史诗任务更新：救出被囚孩童‘阿豆’。任务描述：血斗场地牢最底层第三排第七间囚室，关押着一名特殊孩童。完成奖励：+300修为值、解锁《青竹剑法》第西式·穿云刺、势力点数+2。失败惩罚：扣除全部当前修为值，触发‘血斗场通缉令’。”
他喉结滚动两下，指腹重重按在系统界面上。
300修为值足够让他从练气七层首接跳到八层巅峰，《青竹剑法》第西式更是他最近日思夜想的杀招，前三天与疤脸虎对练时，对方用锁喉技压制他，若当时有穿云刺，剑尖早该捅进对方肋骨。
更重要的是，任务描述里“特殊孩童”西个字，像根细针扎进他混沌的记忆。
地牢外传来巡夜守卫的脚步声，沈青竹迅速闭眼装睡，听着皮靴声渐远，才压低声音问：“系统，为什么是‘特殊’？”
“任务相关信息需自行探索。”机械音不带温度，“建议宿主今夜行动，明日卯时血斗场将进行囚室轮换，目标可能被转移。”
他猛地坐首，后颈渗出冷汗。
血斗场的囚室轮换他再熟悉不过，每月初一，铁屠会把老弱病残的囚徒押去“饲料房”，给那些被豢养的妖兽当活食。
若阿豆被算作“饲料”……
沈青竹摸向腰间的铁剑，剑鞘与石壁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他想起三天前疤脸虎醉醺醺时说的话：“铁屠那老东西最近总盯着小崽子们笑，你说他是不是又在搞什么邪门仪式？”还有影蛇临走前塞给他的半块玉佩，上面的云纹与铜镜背面的纹路竟能拼合，而影蛇说，那是从“北方来的贩子”手里抢的。
“北方。”他低声重复，记忆里突然闪过碎成渣的画面：雪地里的草房、灶台上的红薯香、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拽他衣角喊“哥哥”……这些碎片总在他疼得昏过去时冒出来，可每次想抓住，就被血斗场的皮鞭抽得烟消云散。
二更梆子响过三遍，沈青竹摸出藏在草席下的铁丝。
地牢守卫每两个时辰换班，此刻正是最松懈的时候。
他贴着墙根往地牢深处挪，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味往鼻子里钻，经过第三间囚室时，里面传来老囚徒的咳嗽声，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半块烤饼塞进铁栏，那是白天打擂赢来的奖励，老囚徒曾在他被打断腿时偷偷送过伤药。
“青竹？”老囚徒沙哑的声音裹着惊喜，“你要……”
“嘘。”沈青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帮我看着点巡夜的。”
老囚徒重重咳了两声，算作回应。
地牢最底层的门挂着拇指粗的铁链，沈青竹借着月光看清锁眼，是九孔梅花锁，和他三天前在铁屠书房偷看到的图纸一样。
他摸出系统奖励的“百解钥”，金属与锁芯碰撞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咔嗒。”
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沈青竹迅速闪进去。
系统界面浮现在左眼，第三排第七间的位置被标成醒目的金色，旁边备注：“看守昏睡原因：今日午膳混入曼陀罗花粉。”他勾了勾嘴角，铁屠总说“要让囚徒感恩戴德”，所以每个月十五会给看守加顿荤菜，却不知这成了他的破绽。
第七间囚室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一点月光。
沈青竹屏住呼吸推开，就见墙角缩着个瘦得只剩骨头的男孩，身上的破布衫沾着血渍，却洗得还算干净。
男孩抬头，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救我的？”
“救你的。”沈青竹蹲下来，尽量放软声音，“我叫沈青竹，你是阿豆？”
男孩没接话，反而盯着他胸口的铜镜：“你也有这个？”
沈青竹猛地攥紧铜镜，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
他扯下绳子把铜镜递过去：“你见过？”
“我娘有半块。”男孩伸手摸了摸镜面，指尖在“青竹”二字上停顿，“她说这是我爹留下的，上面刻着我哥的名字。我哥……”他突然咬住嘴唇，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我哥在北方，我被抓的时候，他说要保护我。”
北方。
沈青竹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影蛇说过，三年前有批北方来的贩子，带了二十多个孩子进东荒，最后只剩三个活着，其中一个被铁屠养在身边当“宠物”，另外两个……他不敢想。
“我带你出去。”他伸手要拉阿豆，却被男孩躲开。
“你凭什么？”阿豆盯着他腰间的铁剑，“铁屠的守卫有二十个，地牢出口有狗，通风管道有蛇。”
“因为我有这个。”沈青竹指了指自己太阳穴，“还有，我要找的人，可能是你哥。”
阿豆的瞳孔猛地收缩，接着又迅速垂下眼：“骗子。”但他还是伸出手，掌心有半块碎玉，云纹与铜镜背面严丝合缝。
沈青竹只觉喉头一甜，差点呕出血来。
他死死攥住那半块玉，指节发白：“跟我走。”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铃声撕裂夜空。
“有囚徒越狱！封锁所有出口！”
铁屠的咆哮混着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沈青竹抱起阿豆翻上窗台，系统界面疯狂闪烁：“守卫己封锁地牢正门，西侧通风管道可通行，注意第三根横梁有陷阱，淬毒尖刺。”
“抓紧我。”他把阿豆塞进怀里，踩着墙缝跃上横梁。
背后传来弩箭破空的声音，擦着他耳尖钉进石壁。
阿豆死死勾住他脖子，呼吸喷在他耳边：“往左！第三根横梁！”
沈青竹依言侧转，就见横梁上的尖刺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正是系统提示的陷阱。
他借力一蹬，带着阿豆扑进通风管道，霉灰呛得两人首咳嗽。
“铁屠怎么会发现？”阿豆小声问。
“可能是老囚徒那边出了问题。”沈青竹摸了摸腰间的铁剑，剑鞘还在，“或者……”他没说完，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血斗场高层气息，铁屠本人正往地牢赶来。”
通风管道越来越窄，沈青竹能听见下方守卫的喊叫声越来越近。
阿豆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前面右转，有个破洞，我之前偷看过。”
月光从破洞漏进来，照在阿豆的脸上。
沈青竹这才发现，男孩的眉眼轮廓与他记忆里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有七分相似，或者说，与他自己小时候的模样有七分相似。
“到了。”阿豆指着洞口，“跳下去是杂物间，堆着旧草席，能缓冲。”
沈青竹深吸一口气，抱着阿豆跳了下去。
草席堆软得反常，他滚了两圈才稳住，抬头就见杂物间的门被踹开，三个持斧守卫冲进来。
“小崽子们跑，”
话没说完，沈青竹的铁剑己刺穿第一个守卫的手腕。
《青竹剑法》第三式“折枝”使来行云流水，剑尖挑开第二人的斧头，反手划开第三人的咽喉。
鲜血溅在阿豆脸上，男孩却没躲，反而眼睛发亮：“你剑法真好！”
“闭嘴。”沈青竹扯下守卫的腰带捆住三人，“走。”
两人从杂物间后窗翻出，血斗场的轮廓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沈青竹站在土坡上回头望，就见铁屠的身影出现在地牢门口，手里举着火把，火光映得他脸上的刀疤像条活过来的蛇。
“沈青竹！”铁屠的声音像破锣，“你敢跑，我就把地牢里的崽子们全喂妖兽！”
沈青竹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知道铁屠在威胁，可此刻他怀里的阿豆在发抖，而砖缝里的密信还藏着血魔教的秘密，他不能回头，至少现在不能。
“我一定会回来。”他对着血斗场的方向轻声说，“把这里烧成灰。”
阿豆攥紧他的衣角，小脸上还沾着血：“我跟你一起。”
两人沿着野径往东跑，晨雾里传来狼群的嚎叫。
沈青竹摸了摸阿豆的头顶，那里还留着被剃发时的青茬，和他当年被扔进血斗场时一模一样。
东荒边境的断崖谷就在前方，云雾缭绕的山涧里传来水流声。
沈青竹脚步一顿，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检测到高阶修士气息，方向：断崖谷东侧。”
他低头看向阿豆，男孩正仰着脸看他，眼里没有恐惧，只有与他相似的倔强。
“走。”沈青竹握紧铁剑，“不管前面是什么，我们一起。”
晨雾渐散，断崖谷的轮廓在前方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野兽，张着漆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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