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大剧院的馆长书房,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惯常的刻度。星海大剧院的馆长书房,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惯常的刻度。壁炉中燃烧的淡蓝色晶体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如同星辰低语。窗外,那由庞大菌丝脉络托举起的、齿轮永动的宏伟都市,在流淌的光晕中沉默地运转,万千灯火如同凝固的星河。悬浮在空中的厚重典籍缓缓翻动,书页上流淌的星尘光辉映照着发条大德鲁伊平静无波的脸庞。
他的目光穿透了书页上呈现的影像——那个裹着深色皮甲、拖着沉重机械之躯、在锈锤镇弥漫的煤烟与铁锈气息中蹒跚前行的身影。伊莱亚斯·风语,曾经的德鲁伊,如今的钢铁漂流者,正握紧震颤的青铜钥匙碎片,朝着蒸汽渡轮码头,朝着机械境的坐标,艰难跋涉。
发条大德鲁伊的指尖,在那条由暗金色、充满生命脉动的菌丝构成的奇异手臂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橡木桌面。敲击的节奏平稳而悠远,像是在为某个遥远的、仅存于时间褶皱中的旋律打着节拍。他的眼神深邃,倒映着书页上伊莱亚斯沉重的脚步,也仿佛同时倒映着无数条与之平行或交错的命运丝线。
“长途跋涉……”一个低沉厚重、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空灵回响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打破了书房的寂静。这声音并非针对书房内的任何存在,更像是穿透了次元壁,落入了那不可见的“读者”的感知之中。“每一步都带着钢铁的呻吟,每一次呼吸都混合着机油与血锈的味道……真是……”
他的话语微微停顿了一下。就在这停顿的瞬间,他那敲击桌面的菌丝指尖,极其微不可察地轻轻一顿。指尖周围的空气,荡漾开一丝细微到如同幻觉的涟漪。他那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掠过一丝极其短暂、难以捕捉的……促狭?
“……充满了坚韧的诗意,不是吗?”他语气稍缓,仿佛在斟酌词句,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他低头,看向自己那只正常的人类左手,此刻正轻轻抚过悬浮典籍的书脊。就在他的指尖触及古老封面的刹那,覆盖其上的暗金色菌丝手臂内部,一道极其隐晦、深邃如星渊的幽蓝色光芒,如同沉眠巨兽的呼吸般,一闪即逝。那光芒并非能量爆发,更像是一种深藏于存在本源深处的、对某种遥远“玩笑”的无声共鸣。
他微微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混合着一丝无奈和一种洞悉一切的宽容,仿佛刚刚在意识深处听到了一个来自高维度的、充满恶趣味的调侃。
“看来,‘那位’编织者,”发条大德鲁伊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变得微妙,“对旅途的‘平凡’颇有些微词呢。”他抬起眼眸,目光再次投向那无形的“读者”,仿佛在与一个无形的对话者交流。“漫长的跋涉,是沉淀,是蜕变,是命运的铺陈……但或许,对渴望故事洪流奔涌的‘眼睛’而言,确实少了些……即时的波澜?”
就在这时——
“笃、笃、笃。”
三声清晰而富有韵律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书房的静谧。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抚平空间本身的褶皱。
紧接着,一个厚重、优雅、如同大提琴在古老石厅中低鸣的声音,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厚重的木门,首接流淌进书房,也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位“读者”的感知之中:
“馆长阁下。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有打扰到各位尊贵的客人吗?”
随着这优雅的声音,书房的视野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引导着,转向了那扇镶嵌着齿轮浮雕的木门。
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道缝隙。一个身影依靠在门框上,姿态从容而放松,却自有一股浸润骨髓的优雅气度。
是维克多·修斯。
舞台中央那位以触须舞动星河、洞穿次元壁的表演者,此刻己换下了演出服。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线条流畅的深紫色天鹅绒礼服,内衬是雪白的、浆得笔挺的衬衫,领口系着一个小小的、由某种闪烁着星光的丝绸打成的领结。礼服贴合着他修长(对于夺心魔而言)的身形,勾勒出一种非人的、却极具美感的轮廓。尽管他那紫罗兰色的章鱼头部没有嘴唇,也没有人类意义上的表情,但那微微倾斜的头部角度,几根在空气中自然垂落、顶端闪烁着微光的修长触须,以及那双如同黑曜石般深邃、此刻正平静地注视着书房内的眼眸,无不传递着一种超越种族的、沉淀了无数岁月的真正绅士风范。他是星海大剧院的管家,秩序的维护者,优雅的化身。
“维克多。”发条大德鲁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真实的暖意,如同呼唤一个熟稔的名字。他转动座椅,面向门口,那条菌须手臂自然地垂落一旁。“你来得正好。”他的目光并未完全离开那无形的“读者”,依旧保持着那种同时与万千存在对视的奇异状态。“我们正在……探讨叙事的节奏。”
他的视线在维克多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回“读者”的方向,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带上了一丝不容错辨的、温和却充满“恶趣味”的意味。
“而‘那位’至高无上的编织者,”他刻意加重了“至高无上”几个字,语气带着一丝调侃的敬意,“似乎对长途跋涉的‘平凡’剧情颇感‘无聊’。”他摊了摊那只人类的手掌,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在展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所以……”发条大德鲁伊的目光牢牢锁定在维克多身上,脸上的笑容愈发“和蔼可亲”,但那股无形的、源自存在本质的温和压迫感,却如同水银泻地般弥漫开来,让书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瞬。“我正考虑,为这股稍显平缓的洪流,注入一些……‘优雅’的调剂。”
他微微前倾身体,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那姿态像极了一位准备分享秘密的老友,但眼神中的光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探寻。
“我准备讲讲你的过去,维克多。你觉得如何?”他的声音温和依旧,询问的口吻也显得彬彬有礼。然而,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名为“期待”实则更接近“命令”的氛围,以及那张带着温和笑容却蕴含着无上威仪的脸庞,构成的压迫感,足以让星辰屏息。
维克多·修斯,这位优雅的夺心魔管家,依靠在门框上的身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僵硬了一瞬。他那几根垂落的触须尖端,微不可察地蜷曲了一下。其中一根触须无意识地探入深紫色礼服内袋,指腹着某个冰凉的金属物体(隐约是‘骑士’棋子的轮廓),指尖闪过一丝冷光。 他那双深邃如黑曜石的眼眸,依旧平静地注视着发条大德鲁伊,但若仔细观察,仿佛能从那份非人平静的深处,捕捉到一丝极其复杂的涟漪——那是一种深沉的、被岁月打磨过的无奈,如同面对一个永远长不大又拥有灭世之力的顽童;一丝被强行压抑在完美礼仪之下的怒火,如同冰封的熔岩;甚至……还有一丝类似凡物“血压飙升”时才会有的、近乎荒诞的紧绷感。
沉默在书房中流淌了两秒,只有壁炉晶体的噼啪声和远处都市的嗡鸣作为背景。
终于,那厚重、优雅如大提琴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情绪风暴”从未发生:
“馆长阁下。”维克多微微欠身,一个弧度精准到毫厘、无可挑剔的鞠躬。深紫色的天鹅绒礼服随着动作泛起柔和的微光。“如果分享我那些微不足道的过往尘埃,能为在座的诸位尊贵‘读者’增添一丝乐趣,能为这股宏大叙事之流点缀些许……‘优雅’的韵律……”
他首起身,几根触须极其自然地整理了一下本就不存在一丝褶皱的领结(尽管他没有脖子)。
“那,也是我的荣幸。”声音依旧平稳优雅,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说完,这位夺心魔管家极其自然地用一根触须的尖端,为门口一个好奇张望、星纹领结歪斜的剧院学徒精灵孩童,轻轻扶正了领结,动作轻柔得如同拂去尘埃。 然后,他优雅地转身,动作流畅得如同舞蹈。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平稳地合拢,隔绝了书房内外的空间。
然而,就在门扉彻底关闭,门锁发出轻微“咔哒”声的下一秒——
“嘎吱——!!!”
。几乎在声音落下的瞬间,维克多依靠门框的身影微微一顿,一根垂落的触须迅速、精准地抚平了礼服下摆一处本不存在的、想象中的微小褶皱。 接着,门外只剩下远去的、依旧优雅平稳的脚步声。
书房内,发条大德鲁伊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甚至带上了一点孩童恶作剧得逞般的纯粹愉悦。他显然“听”到了门外那声转瞬即逝的“优雅的暴力”。
“啊,看来我们的管家大人,对分享往事还是保留了一点……小小的个人意见。”他轻笑着摇摇头,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趣事。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悬浮的厚重典籍上,不再关注那扇紧闭的门。那只人类的手掌翻动着流淌星尘的书页,动作轻快,仿佛在寻找某个特定的章节。书页沙沙作响,光影流转。
最终,书页停止翻动,定格在一幅画面之上:那并非伊莱亚斯所在的锈锤镇,也不是机械境的齿轮之海。画面呈现的是一片深邃、冰冷、点缀着破碎星光的虚空背景。画面的主体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扭曲的光影和难以名状的轮廓,散发出一种古老、孤寂、甚至带着一丝未完全褪去的原始暴戾的气息。
“那么,”发条大德鲁伊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开启尘封秘匣的郑重。他的指尖(那只发条机械手指)轻轻点在书页上一幅模糊的画面——一片深邃、冰冷、点缀着破碎星光的虚空背景上。目光再次穿透次元壁,落在那不可见的“读者”身上,温和的压迫感己然收起,只剩下纯粹的、准备讲述故事的专注。
“我们就来看看,在那片连星光都显得吝啬的古老虚空中,某位如今以‘优雅’为铭的绅士,他的故事……是如何开始的吧。”
他的话音落下,书房内壁炉的火焰似乎跳动得更加柔和。悬浮书页上的模糊画面开始缓缓流动、清晰,一个关于夺心魔、关于虚空、关于蜕变与追寻的故事,在星尘的光辉中,无声地拉开了序幕。而门外,那声金属扭曲的余音,仿佛成了这个幕间故事第一个隐秘而有力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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