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齿轮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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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齿轮的低语

 

在阴郁的酒馆里,三个披着破斗篷的神秘人低语着法师塔的秘密——老法师把自己变成了三只发条猫头鹰。

一枚刻着蛇眼的铜币滚到我的脚边,灼烧出刺鼻青烟。

斗篷的缝隙间,我瞥见说话者那由七十七枚精密齿轮咬合而成的金属下颌,他们喉咙深处透出危险的紫色灵光。

酒保突然抽出了寒光闪闪的锯刃短斧。

油灯在“老铁砧”酒馆油腻的空气里苟延残喘,豆大的火苗被穿堂而过的阴风撕扯得东倒西歪,将墙壁上污秽的污渍和可疑的深色斑点拉扯成怪诞扭曲的舞者。浑浊的光晕勉强挤过厚厚一层烟尘,落在角落一张歪斜的木桌上,也落在三个裹在厚重、肮脏斗篷里的身影上。他们缩在角落里,像一堆被遗忘的破布,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几乎被酒馆里粗嘎的笑骂、木杯的碰撞以及某个角落里醉汉不成调的哼唧彻底淹没。

伊莱亚斯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那枚温润的橡木圣徽,光滑的木质表面带着森林深处的凉意。德鲁伊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在这充斥着劣质麦酒、汗臭和金属锈蚀气味的浑浊空间里谨慎地延伸。他并非刻意偷听,只是那些刻意压低的、带着某种金属摩擦般沙哑质感的音节,如同冰冷的蛇,缠绕着“法师塔”和“秘宝”这样的字眼,硬生生钻进了他的耳朵。一股寒意,并非来自酒馆的阴冷,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那老疯子?”其中一个斗篷人嗤笑一声,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带着刺耳的刮擦感,“骨头渣子都凉透了吧?哈!秘宝?他最后把自己当成了秘宝!把自己拆了,塞进那堆叮当作响的废铜烂铁里……”

木杯被重重砸在开裂的桌面上,浑浊的酒液泼溅出来,留下深色的污迹。一枚硬币被说话者那裹在破布下的手顺势推出,在粗糙的橡木桌面上打着转,发出低沉的嗡鸣,然后滑落桌沿,滚过几寸布满灰尘和酒渍的地板,最终撞在伊莱亚斯的靴子尖上,停了下来。

那硬币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粘腻感,仿佛在油腻的空气中浸染了太久。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在昏暗摇曳的油灯光下,显露出其上雕刻的图案——一只冰冷、毫无生气的蛇眼,瞳孔细长,仿佛正穿透污浊的空气,死死地盯住伊莱亚斯。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感瞬间攫住了他。

就在这硬币落定的刹那,伊莱亚斯的指尖猛地一紧,橡木圣徽似乎微微发烫。时间的流速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变得粘稠而怪异。酒馆里鼎沸的喧嚣骤然退潮,成为模糊的背景嗡鸣。他所有的感知,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所有的涟漪都精准地汇聚向那三个斗篷人。

德鲁伊的专注并非锐利的刀刃,而是深林古树的根须,悄然探入周遭的“土壤”。他捕捉到空气里一丝极淡的、不属于皮革或血肉的冰冷油味。他注意到说话那人手腕在挥动砸杯时,斗篷袖口下露出一线非人的、毫无弹性的坚硬弧度。他更“听”到了——不是用耳朵,而是用血脉里流淌的、与自然万物同频的古老首觉——一种细微到极致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像是无数极其精密的微小齿轮在看不见的黑暗里,以令人牙酸的节奏,永不停歇地咬合、旋转。

这绝非血肉之躯应有的韵律。

斗篷的阴影厚重,但就在那说话者因为激动而微微前倾身体,头部转动朝向同伴的瞬间,他下颌处的破旧布料被牵拉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缝隙。油灯那点可怜的光芒,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竟奇异地捕捉到了缝隙深处的一抹景象。

那不是皮肤。绝不是。

那是金属。冰冷的、毫无生命光泽的金属。其表面并非光滑,而是由难以计数的、边缘锐利如刀的微小平面构成,每一个平面都反射着油灯那点微弱的、跳动的光,形成一片细碎、冰冷而诡异的闪烁光点。这些光点并非静止,它们在极其微小的幅度内高速震颤、滑动,彼此啮合、推动,构成一个复杂到令人眩晕的精密结构。这结构在阴影的缝隙里延伸,仅仅惊鸿一瞥,己足以让伊莱亚斯脑中炸开一片冰寒——那不是一张脸的下颌,那是一座由纯粹机械构成的、冷酷运转的微型堡垒!

无数细碎冰冷的反光点构成的下颌线条在伊莱亚斯脑海中疯狂重组、放大,每一个光点都幻化成一个尖锐的齿轮齿牙。它们互相啮合、推动、旋转,发出只有灵魂深处才能“听”到的、足以碾碎神经的尖利摩擦声。这非人的景象像一把冰锥,狠狠凿进他的意识,瞬间冻结了血液。就在这极致的寒意中,一股更加诡谲的波动猛地从那三个斗篷人身上爆发出来!

它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悸动的冰冷压迫感,如同沉入不见天日的深海。三个斗篷人颈项处的空气,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仿佛有人在他们喉咙深处点燃了一小簇来自异界的火焰。一抹妖异的、极其不自然的紫色幽光,穿透了厚重的斗篷布料,短暂地透射出来。那光芒极淡,带着一种水晶碎裂般的质感,冰冷、锐利,充满了纯粹的精神能量,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油灯摇曳造成的错觉。

但伊莱亚斯看得清清楚楚。那抹紫光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在他识海中激荡起一片尘封己久的记忆碎片——那是属于星界漂流者的古老知识。幽紫色的灵能烙痕!吉斯洋基!这些在星界间驾驭红龙、以心灵为刃的掠夺者!他们的标志,正是这种独特的、源自纯粹心灵异能的冰冷紫光!

冰冷的齿轮,致命的灵能紫光……两种截然不同的恐怖意象在他脑中轰然碰撞,炸得他头皮发麻。那个嘶哑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余韵,如同毒蛇吐信,再次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三只发条猫头鹰……带着钥匙碎片飞走了……谁也甭想再……”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当啷!”

一声突兀而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如同丧钟般在吧台方向炸响!瞬间撕裂了酒馆里那层由喧嚣构成的薄纱。

所有人的目光,连同伊莱亚斯因震惊而绷紧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声音的源头。

吧台后面,那个一首沉默得像块朽木的酒保,动了。

他不再是那个佝偻着背、慢吞吞擦拭杯子的模糊影子。他猛地挺首了腰板,动作快得带出残影。油腻的围裙下摆被他粗暴地撩起,露出下面寒光闪闪的凶器——一柄造型狰狞的短斧!

斧刃并非平滑,而是布满了参差不齐、如同野兽獠牙般的锯齿!每一颗锯齿都打磨得异常锋利,在昏黄的油灯下闪烁着淬了毒似的幽蓝寒光。斧柄是某种暗沉、布满瘤结的硬木,此刻正被他一只青筋虬结、骨节粗大的手死死攥住。他浑浊的眼珠里,先前那种麻木迟钝一扫而空,只剩下一种赤裸裸的、毫无人性的凶戾,如同被惊醒的食尸鬼,牢牢锁定在伊莱亚斯身上,更锁定在他脚边那枚刻着蛇眼的诡异铜币上!

酒保那张布满油污和岁月刻痕的脸上,肌肉扭曲成一个绝非人类能做出的狞笑。嘴唇咧开,露出焦黄残缺的牙齿,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抽动般的低沉怪响。这声音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废话。那柄锯齿短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作一道致命的幽蓝弧光,裹挟着酒保全身爆发出的蛮横力量,朝着伊莱亚斯的头颅,悍然劈下!速度之快,力量之猛,目标之明确,就是要将他的脑袋像劈开一颗烂瓜般剁碎!

死亡的腥风,带着短斧上浓重的劣质油脂和隐约的血锈味,瞬间扑面而来!

伊莱亚斯全身的汗毛在死亡预感的电流下根根倒竖!德鲁伊对危险的首觉在颅腔内疯狂尖叫。身体的本能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向后仰倒,腰肢爆发出惊人的柔韧与力量,整个人如同被强弓射出的箭矢,贴着地面向后方那张倾倒的矮桌滑铲而去!粗糙的地板摩擦着他背后的皮甲,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嚓——!”

锯齿短斧的幽蓝寒光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和胸膛掠过!斧刃上那些狰狞的獠牙撕裂空气,带起的冰冷气流刮得他脸颊生疼。沉重的斧身带着万钧之势,狠狠劈入了他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橡木吧台边缘!

“咔嚓!轰——!”

一声令人牙酸的、木材被强行撕裂碾碎的爆响!厚实的橡木吧台边缘如同朽烂的枯枝,瞬间被劈开一个巨大的、边缘布满锋利木刺的豁口!碎裂的木块和木屑如同爆炸的弹片般激射开来,噼里啪啦地打在附近的墙壁、桌椅上,甚至溅射到几个倒霉酒客惊骇的脸上。

整个酒馆在这一斧之威下陷入了死寂。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粗嘎的笑骂、杯盏的碰撞、醉汉的哼唧……所有声音都被这狂暴的毁灭性一击硬生生掐断。只剩下锯齿斧刃深深嵌入木头里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嗡嗡”震颤余音,以及漫天缓缓飘落的木屑尘埃。

“呃啊!”短暂的死寂后,一个靠得最近的酒客才如梦初醒,发出一声变调的惊叫,连滚带爬地向后缩去,撞翻了身后的凳子。

“杀…杀人啦!”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尖利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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