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嶂洲,相泽国。
此方大洲,多山多震,放眼望去,几乎找不到一处平原。
在相泽国的一小县城里,有一家颇为有名的妓院。
......
这家妓院并不是大家认为中的,丝竹管弦和着女子娇声软语的温柔乡,
而是专门侍奉男客的男风馆——象姑楼。
甚至这家象姑楼,比对面的传统女妓馆——春风阁,都要受欢迎。
象姑楼的后院里,
温尹整个人缩得像颗小小的、被水浸透的糯米团子。
十月了,山间时不时就有冷风漏进来。
他面前有一只硕大的旧木盆,盆沿粗糙,边缘裂了几道口子,被水泡得颜色有些发黑。
盆里是半盆浑浊井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缕可疑的、絮状的暗红色污迹。
温尹的两只小手,冻得通红发僵,
他正死死攥着一大块沉甸甸的、吸饱了水的白色细棉布
——那是从某张床榻上撤下来的床单。
他用力搓洗着床单中央那片洇开的大块暗红污渍。
那污渍颜色深浅不一,边缘被水晕开,变成一种肮脏的淡褐色,
每一次揉搓,冰冷的水就裹挟着铁锈味的血腥气,钻进他的鼻腔。
在山里,温度己经很低了,
井里打的冰水就像无数根细针,顺着麻木的手指刺进骨头缝里,激得他瘦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打颤。
薄薄的旧夹袄肩头湿了一大片,紧贴着皮肤,寒意首往心口钻。
“小尹。”
一个声音,温温的,带着点气力不足的微哑。
沈秋怡忙完了‘工作’。甚至没来得及洗澡,就跑到后院。
温尹冻得迟钝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一抹桃红色的身影,己经带着细微的摩擦声,垂落在他身侧的青石板上。
沈秋怡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他穿着楼里统一派发的‘花牌’衣裳。
颜色是时下恩客们最爱的、娇艳欲滴的桃红。
他伸出那双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毫不犹豫地探进那盆刺骨的冰水里。
冰水瞬间漫过他苍白的手腕。
看的温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沈秋怡轻柔地拨开温尹那双冻得发紫、几乎僵硬的小手,
将那沉甸甸、带着污秽的湿床单捞了起来。
“秋怡哥...”
温尹喉咙里堵得厉害,终于抬起湿漉漉的小脸。
鼻尖冻得通红,衬得小脸愈发苍白。
长长的睫毛被水汽濡湿,轻轻一颤,那凝结成细小水珠的眼泪就滚落下来,
他望着沈秋怡,那双墨色的大眼睛里,水汽氤氲。
委屈巴巴道:“我...我拧不动...”
沈秋怡轻轻一笑,没有回话。他的身体常年喝药的原因,早就没有感觉了。
温尹嘟嘴,看着沈秋怡的手也变得通红,心中有些愧疚,
“秋怡哥...谢谢你,又来帮我洗衣服。”
沈秋怡看着对方这副可爱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呵呵,没事儿。对了,鳖老鸨今天又从南梁山带回一株‘抑阳草’,估计一会儿又要喝药了。”
温尹一听这话,顿时蔫了下来,“啊...又要喝药啊...”
那南梁山的抑阳草,听说是仙草,为了它神奇的功效,鳖老鸨不惜首接租下整个山头整整十年!
虽然价格昂贵,但是收获也是颇为可观。
鳖老鸨每个月都会去山上取下一株,回来熬汤给自己这家象姑楼里的男妓们喝。
这也导致,他这家南风馆的男妓们,各个长得雌雄难辨,肤若凝脂,杨柳细腰,骨架纤细。
比起对面春风阁的姑娘们,倒更多了几分清秀雅致。
温尹哈了两口气在手上,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
这抑阳汤,又苦又涩,稠密腥臭难以下咽,每次给自己盛的最多,月月都是一种折磨。
象姑楼里有规定,年轻的多喝,年长的少喝,二十西岁以上的不喝。
年轻的在发育,需要喝的最多,可以最大程度上改变身形样貌,
而二十西岁以上的,一方面停止发育,另一方面是因为年老朱黄,价值降低,就不要浪费这等仙药了。
温尹心情低落,明天就十五岁了,县老爷规定,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不能接客。
也就是说,明天,自己就要和大家一样,服侍那些男人。
“哎...”他无奈的叹息一声,心中开始自我安慰,
“没事的没事的,在妈妈桑这里吃了这么些年白饭,总得给人家工作不是?若不是六年前逃荒到这里被有幸捡到,恐怕己经饿死了……”
沈秋怡似乎注意到温尹的情绪,他也有些不舍,
其实明天小尹会被隔壁镇的一个富公子买走。
对方是好是坏,是正是邪皆不知晓。
不过,既然喜欢他们药娘这种存在,那这一类人,多少会有点变态心理吧。
沈秋怡自己是深有体会。
被抽打凌辱算是比较轻了,严重的更不敢多说……想到这里,他将裙子往下扯了一下,盖住大腿内侧被掐青紫的一片区域。
鳖老鸨担心男妓知道自己被买走后,会焦虑,不安,产生逃跑的念头,
或者焦虑的睡不着,第二天气色不好影响买卖的价格。
所以不会提前告知本人被买走的消息。
温尹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掰着手指头开始计算。
片刻后,他脸上一喜。“秋怡哥,今天该学字了!快点教我。”
温尹拉扯着对方胳膊,摇来摇去。
沈秋怡没办法,把手上的水甩掉,轻轻敲了敲对方的小脑袋。
嗔怪道:“你呀你,就不能等我把这些洗完吗?”
温尹揉着脑袋,嘟嘴道:“唔…就怕你待会儿又要去工作。”
沈秋怡无奈地叹口气,接过温尹捡来的树枝在地上规规矩矩的写下两个字。
温尹眼睛发光的地看着地上的字,嘴里嘟囔着顺口念了出来。
旋即露出一副兴味索然的表情,“诶呀,这个上次你都教过了,这都能忘。”
沈秋怡啧了一声,用40码的绣花鞋抹去字迹后又重新写出两个字。
“这个也学过了~念‘疆’,那个是‘域’。”
沈秋怡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这两个字己经算难了,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字可以教,毕竟自己也只读过一年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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