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的积雪在月光下泛着青白，李云龙的军靴深深陷入冰层。他裹紧缴获的羊皮大衣，呼出的白气在煤油灯下盘旋，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望远镜镜片上的冰霜被体温焐化，折射出美军第七师装甲纵队的探照灯光——那些钢铁巨兽的履带碾过焦黑的树干，炮塔上的105毫米榴弹炮缓缓转动，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
"军长！38军发来通报！"通讯兵小吴的喊声带着颤音，"他们在鹰嘴崖西侧集结了八辆M4谢尔曼坦克，预计两小时后发起总攻！"
李云龙的手指在地图上痉挛般抽搐，指尖划过标注着"三八线"的红线。那是祖国最后的防线，彭总电报里的"咽喉要道"西个字在脑海中灼烧。他突然想起三天前王铁柱牺牲时，怀里还揣着半块枣泥——那孩子临终前用冻僵的手指在雪地上画了朵歪扭的枣花，像极了沂水河边母亲坟前的野花。
"让炮兵营把十二门榴弹炮推进到松树林！"他扯开领口，呼出的白气在指挥所内形成旋涡，"老金，给每门炮配足穿甲弹！"
炮兵营长老金的回应带着电流杂音："报告！西侧雪坡坡度超过45度，爆破组攀登需要二十分钟！"
话音未落，三架F-86佩刀战斗机撕开云层。李云龙眯起眼，看见领航员正用旗语向坦克群发送指令——那是美军引以为傲的"空中指挥系统"。他突然想起沂水河边的枣树林，母亲坟前的纸灰被风吹得漫天飞舞。
"分散！"他的吼声惊飞了松林间的寒鸦，"每门炮间隔十五米，用三米高的雪墙伪装！"
十二门榴弹炮瞬间化作十二道黑影。李云龙抓起电话："楚副军长，让16团王铁柱带突击排从侧翼迂回！记住，打掉他们的油料车！"
子夜时分，王大奎带着爆破组消失在雪幕中。他们背着二十公斤炸药，在齐腰深的积雪里跋涉。朝鲜向导朴顺姬的鹿皮靴踩出细碎的声响，她腰间的铜铃铛在寒风中叮当作响——那是李云龙特意从后勤部要来的"驱鬼铃"。
"王班长，油料车位置确认了。"侦察兵小吴压低声音，冻得发紫的嘴唇几乎贴在王大奎耳边，"东南方向三百米，有六辆谢尔曼坦克护卫。"
王大奎摸了摸腰间的爆破器，冰冷的金属外壳让他想起老张牺牲时攥着的半块枣泥。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汉城方向——那里有他年迈的母亲，还有村口那棵被雷劈过的枣树。
"分三组行动。"他解开棉袄，露出贴身绑着的炸药包，"一组佯攻吸引坦克火力，二组绕后破坏履带，三组......"话音未落，东南方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三辆M4谢尔曼坦克的探照灯扫过雪地，将爆破组的身影照得纤毫毕现。
"撤！"王大奎扯着嗓子大喊。爆破手老周猛拉引线，三枚手雷在空中划出弧线。爆炸掀起的雪雾中，一辆坦克的履带应声断裂，但另两辆坦克的机枪己开始扫射。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李云龙站在鹰嘴崖顶。美军第七师的装甲纵队己推进至崖口五百米处，六辆潘兴坦克的炮口喷吐着火舌。他抓起步话机，声音沙哑如砾石相磨："楚副军长，让16团上刺刀！"
楚副军长望着阵地上残缺不全的军旗，旗面被弹孔撕成絮状，仍倔强地飘扬着："军长，您不能总是冲在最前面！"
李云龙扯下脖颈上的羊皮围巾，露出结着冰霜的胸膛。那道横贯左胸的伤疤在晨光中泛着暗红——那是去年平壤战役留下的印记。"还记得老张怎么死的吗？"他突然发问，"他扑向机枪眼时，手里还攥着半块枣泥！"
楚副军长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三天前在运输连帐篷里，王大奎哭着说运粮车翻进山沟，半袋压缩饼干撒在冰面上。当时李云龙把最后半袋饼干塞给王大奎，说："留着给伤员。"
"全体都有！"李云龙的吼声震落崖壁积雪，"为了老张，为了枣树，冲！"
16团3营的战士们如潮水般涌出掩体。王铁柱的继任者小王抱着M1加兰德步枪，枪托上的枣花刺绣在雪地里格外刺眼。他跃出战壕的瞬间，一颗流弹击中他的右肩，但步枪仍稳稳指向坦克群。
"打油箱！"李云龙抓起掷弹筒，炮弹呼啸着击中领头坦克的侧后方。橘红色的火焰瞬间吞没了整个车体，美军士兵在烈焰中惨叫着跳车。
正午的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汉江冰面上。李云龙站在浮冰上，望着对岸美军第八集团军的集结地。楚副军长递过望远镜，镜片上结着冰霜："他们在架浮桥，预计两小时后......"
话音未落，三十六架B-29轰炸机从云层中钻出。李云龙扯开衣襟，露出胸前的钢笔——那是老张的遗物，笔尖还沾着砥平里的冻土："给炮兵营！目标：三千米高空，五公里外！"
十二门榴弹炮同时怒吼，炮弹在机群中炸开绚丽的火网。一架B-29的尾翼被击中，打着旋儿坠向山谷，飞行员跳伞的降落伞在晨光中绽成白莲。
"打得好！"38军112师师长的声音从通讯管里传来，"李军长，咱们这叫'礼尚往来'！"
李云龙放下望远镜，望着阵地上忙碌的战士们。炊事班正用缴获的罐头熬粥，香气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发酵。他突然想起沂水河边的枣树林，母亲坟前的纸灰被风吹得漫天飞舞。
"军长！"小吴的声音带着哭腔，"运输连的王大奎回来了！"
李云龙冲出指挥所，看见王大奎瘫坐在雪地里。他的棉袄被弹片撕成碎布，怀里却紧紧护着个铁皮箱。"军长！"王大奎泣不成声，"这是老张的日记本...还有...半袋枣泥..."
李云龙接过铁皮箱，封皮上的枣花被血渍染得发暗。他突然想起三天前那个雪夜，老张用身体堵住机枪眼时，怀里还揣着给母亲带的半块枣泥。此刻，箱子里还剩最后半块枣泥，冻得像块冰疙瘩。
"通知各团！"李云龙的声音沙哑如砾石相磨，"天亮前必须拿下汉江南岸！"
楚副军长递过驳壳枪时，指尖在枪柄的刻痕上停顿——那是王铁柱用刺刀刻的"保家卫国"西个字，此刻被体温焐得微微发烫
(http://tyshuba.com/book/hddjcg-41.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tyshub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