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两侧的青石板渗出阴寒,林小五的麻鞋刚碾过第三块砖,后颈就浮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那些暗红符文像被血浸透的蜈蚣,顺着墙壁蜿蜒到视线尽头——他之前在杂役房扫落叶时,曾见过典籍里类似的图案,是锁魂阵的简化版,但此刻每道纹路都泛着幽蓝,像活物般微微蠕动。
"停。"苏清雪的冰魄剑突然横在身前,剑脊凝着薄霜,"空气里有尸气。"她鼻尖微动,眉峰蹙得更紧,发间银铃轻颤,"比演武场那具筑基尸的怨气还重。"
秦玉容早己蹲在墙根,指尖蘸了点石壁上的黏液凑到鼻端,突然轻笑:"是千年寒蝉的涎。
雪姐姐闻错了,这股腥气是......"话音未落,整面墙壁突然发出蜂鸣,长廊尽头的黑暗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皱,地砖开始错位,头顶的青石板"咔啦"裂开,漏下的月光竟扭曲成螺旋状。
林小五的储物戒烫得几乎要烙穿掌心,六块碎骨在戒中疯狂震颤,系统面板的红光刺得他眼疼:"检测到禁地核心能量波动,建议宿主激活'葬骨共鸣'!"他踉跄一步,扶住墙时掌心被符文扎出血珠,鲜血滴在地砖缝隙里,那些暗红纹路突然活了,顺着血线爬到他手腕,像无数细针在啃噬血管。
"小五!"秦玉容扑过来拽他,青铜匣"啪"地弹开,三枚淬毒的青铜针"咻"地钉入扭曲的虚空——那里正浮现出半张青灰色的脸。
苏清雪的冰魄剑紧随其后,剑气所过之处,扭曲的空间像破布般裂开,露出后面更幽深的黑暗。
"你们是来挑战试炼的吗?"
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像古钟在骨髓里震动。
林小五抬头,看见所有扭曲的月光突然凝在长廊中央,汇形轮廓——那是个穿玄色道袍的老者,眉眼与他吞噬的结丹修士记忆里的影子重叠,但气息更庞大,像座压了万年的山。
"老祖宗灵。"苏清雪的剑尖微微发颤,她自幼听长老们说过,青冥宗禁地由初代祖师的残魂守护,"您不是该沉睡在......"
"沉睡?"老者的声音突然带了冷笑,玄色道袍翻涌如雾,"当宗内那些狼崽子把无辜弟子的魂魄锁进阵里当养料时,当他们把外门的灵田挖空埋血玉时,我该沉睡?"他虚指林小五的储物戒,"倒是你怀里的碎骨,倒让我想起当年,我亲手埋在乱葬岗的六个亲传弟子。"
林小五的呼吸陡然一滞。
昨夜那封匿名信的内容在脑海翻涌:"青冥将倾,唯有乱葬岗下的骸骨能破局。"原来那六块碎骨不是偶然,是有人刻意引他来此。
他按住发烫的储物戒,系统面板弹出新提示:"检测到禁地守护者残魂与宿主吞噬的六具骸骨存在因果链,是否开启'因果回溯'?"
"试炼。"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洞,"我守了三百年,只有两种人能走到这里——想偷取禁术的恶徒,和能斩断因果的......"他的目光扫过林小五渗血的手腕,"吞世者。"
秦玉容突然跳起来,青铜匣在掌心转了个圈:"老祖宗灵爷爷,试炼是闯关吗?
我机关术可厉害了,上个月还在藏剑阁偷......咳,研究过二十三种锁!"她歪头眨眼,发间的珍珠流苏晃得人眼花。
苏清雪横臂拦住她,冰魄剑的寒气凝成白雾:"什么试炼?
若与青冥宗的脏事有关,我苏清雪就算拼了这把剑,也要......"
"不是拼剑。"老者抬手,虚空中浮现出三枚金印,"第一关,解阵。"他指向林小五手腕上还在攀爬的暗红纹路,"这是我当年为六个弟子布的'六魂锁生阵',他们被人用邪术抽走修为时,魂魄就锁在这纹路里。"老者的虚影突然变得清晰,眉骨处的刀疤渗出幽蓝光芒,"你若能解开这阵,他们的魂魄就能入轮回;解不开......"他的目光扫过秦玉容的青铜匣,"你们三个的魂魄,就替他们锁在这里。"
林小五感觉有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系统面板此刻疯狂跳动,显示着六块碎骨与阵纹的共鸣频率——原来他之前吞噬骸骨时,己经被动继承了部分魂魄记忆,那些模糊的法诀声,正是六个弟子临死前念的破阵咒!
"雪姐姐,护着玉容。"他深吸一口气,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血符,"这阵的关键在'生克',我吞噬的骸骨属金,阵纹属阴火......"话音未落,手腕上的纹路突然暴起,像蛇群般缠向他脖颈。
苏清雪的冰魄剑瞬间刺出七剑,每一剑都精准劈在阵纹的衔接处,寒雾裹住林小五的手腕,冻得那些暗红纹路发出"滋滋"惨叫。
秦玉容的青铜匣弹出细如牛毛的银线,顺着阵纹爬向墙壁,"小五!
这些纹路在墙上的走向是北斗七星!
最后一颗在你脚边第三块砖!"
林小五低头,看见左脚边的地砖果然刻着斗柄形状的凹痕。
他猛地跺脚,碎骨的热度突然涌遍全身,系统提示音炸响:"因果回溯启动!"眼前闪过片段——六个白衣修士在乱葬岗挖深坑,为首的少年将六块本命骨埋入土里,念诵:"若有来日,持骨者替我破阵。"
"破!"林小五吼出声,掌心血符拍在凹痕上。
整面墙壁发出轰鸣,暗红纹路如退潮般缩进地砖,六个半透明的身影从墙里飘出,对着他齐齐躬身。
老者的虚影突然变淡,玄色道袍上的纹路开始消散:"第二关......在更深处。"他的声音渐弱,"记住,青冥宗的秘密,藏在......"
"轰——"
长廊尽头的黑暗突然炸开,无数锁链从地底下窜出,像活物般缠住三人的脚踝。
林小五抬头,看见原本扭曲的月光此刻凝成血红色,在头顶写着两个大字:"生门"。
秦玉容甩着青铜匣砸断锁链,眼睛亮得像星子:"好玩!
这关是不是要找生门?
我猜生门在......"
"噤声。"苏清雪的冰魄剑首指头顶血字,"那不是生门,是......"
"是考验的开始。"林小五攥紧储物戒,六块碎骨的热度透过皮肤,在他手背上烙出六星图案。
系统面板弹出新任务:"禁地第二关开启,宿主需在一炷香内找到真正的生门,否则将被锁魂阵吞噬。"
锁链摩擦地面的声响越来越密,像无数人在黑暗中磨牙。
林小五望着苏清雪紧绷的后背,听着秦玉容调试青铜匣的轻响,突然笑了——这三个月来,他扫过的落叶、吃过的残羹、被掌事踢断的肋骨,此刻都变成了底气。
"走。"他扯着两人往黑暗深处跑,"青冥宗的秘密,该见光了。"
黑暗中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转过一处坍塌的石门,三人的脚步猛地顿住。
月光从头顶蛛网般的裂缝漏下,在青石板上投出斑驳光斑——这里竟像是座被遗忘的演武场,断戟残剑插满地面,最中央的石台上,七盏青铜灯台正燃着幽绿鬼火。
林小五的储物戒突然发烫,六块碎骨在戒中震颤的频率与灯台火焰的跳动完全重合,系统面板弹出猩红提示:"检测到锁魂阵枢纽,当前危险等级提升至橙色。"
"小心脚下。"苏清雪的冰魄剑垂在身侧,剑尖凝出的霜花在地面晕开,"地砖下有灵脉波动。"她话音未落,最近的一盏灯台突然"咔"地转动,灯油泼洒在青石板上,瞬间化作无数条黑蛇,嘶嘶吐着信子缠向秦玉容的脚踝。
秦玉容早有准备,青铜匣"唰"地展开成扇形机关,十二枚淬毒银针破空而出,精准钉入黑蛇七寸——那些由灯油凝成的蛇身立刻散作黑雾,却在半空重新聚成锁链形状。
林小五手腕上的六星印记突然灼痛,他猛地拽住苏清雪后领向后一翻,两人刚避开横扫而来的锁链,就听"咔嚓"一声,秦玉容脚边的地砖裂开,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骨钉。
"这是'七煞锁灵局'!"林小五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吞噬的六具骸骨记忆如潮水涌来——当年那六个亲传弟子曾在笔记里画过这局的结构图,"灯台是生门,锁链是死门,得同时破掉三盏灯台的火!"
苏清雪的冰魄剑突然爆发出刺目寒芒,她足尖点地掠向右侧灯台,剑尖挑起的霜刃精准切断灯芯;秦玉容的青铜匣弹出银线缠住中间灯台,手腕一抖便将灯油甩进石缝;林小五咬破舌尖,血珠溅在左手六星印记上,碎骨的力量顺着经脉窜入右手,他握拳砸向最左侧灯台——骨节与青铜碰撞的瞬间,灯台表面浮现出与他手背上相同的六星纹路,幽绿火焰"噗"地熄灭。
整座演武场突然震颤,锁链"噼里啪啦"坠地,石台上的鬼火全部转为暖黄。
秦玉容蹲下身戳了戳地上的锁链,抬头时发间珍珠流苏乱颤:"原来这些锁链是用弟子的怨力凝的,刚才我银针上的鹤顶红居然让它们疼得扭曲!"她忽然抽了抽鼻子,"等等,有血味!"
林小五的后颈再次浮起鸡皮疙瘩。
他顺着秦玉容的目光望过去,就见演武场尽头的阴影里,一个穿青衫的身影正扶着断戟站起,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却硬是咬着牙没发出半声痛呼。
苏清雪的冰魄剑立刻横在胸前,剑尖指向来者:"什么人?"
那身影缓缓抬头,月光照亮他苍白的脸——眉骨处有道新鲜的刀伤,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淬过毒的星子。
林小五注意到他腰间挂着半块玉佩,断裂处还沾着暗红血渍,正是青冥宗长老专属的"玄玉令"。
"我叫赵云飞。"青年擦了擦嘴角的血,声音沙哑却清晰,"三天前,我在杂役房的房梁上发现半张地图,标记着禁地的路径。"他的目光扫过林小五手腕上的六星印记,又落在苏清雪的冰魄剑、秦玉容的青铜匣上,"看来你们和我一样,都是被'那个人'引到这里的。"
秦玉容歪头打量他腰间的断玉:"你是长老之子?"
赵云飞的手指猛地攥紧断戟,指节泛白:"前任外门长老赵洪是我父亲。
三年前,他被掌事堂诬陷勾结魔修,满门三百口被锁进锁魂阵当养料。"他扯下衣领,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我当时躲在柴房,被搜出来时,父亲用本命剑刺穿我的琵琶骨,把我丢进乱葬岗——他说,赵家养了二十年的狼崽子,该去咬断那些人的喉咙了。"
林小五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吞噬那具凝气九层修士的骸骨时,记忆碎片里闪过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被人用锁链拖向演武场。
原来那不是无关的记忆,是赵云飞的过去。
"所以你混进禁地,是为了找父亲被诬陷的证据?"苏清雪的剑稍微垂了些,"我父亲曾说,赵长老查过灵田血玉的事......"
"不止证据。"赵云飞从怀中掏出半卷烧焦的帛书,"我在父亲的密室里找到这个,上面写着青冥宗的'根本'——初代祖师用禁术镇压的,不是什么上古凶兽,是他当年为求突破,屠杀的十万凡人怨气!"他的声音突然发颤,"那些被锁进阵里的弟子魂魄,那些被挖空灵田埋的血玉,都是在给这怨气续命!"
演武场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吹得断戟上的锈片"叮当"作响。
秦玉容的青铜匣"咔嗒"合上,她伸手按住赵云飞的肩膀:"所以'那个人'引我们来,是要我们当那把斩断锁链的刀?"
林小五望着石台上重新亮起的暖黄鬼火,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关键线索融合度87%,宿主当前因果链延伸至青冥宗核心秘密。"他摸了摸储物戒里的六块碎骨,想起老祖宗灵说过的"因果回溯",心里突然有了计较——或许那些骸骨,那些匿名信,甚至赵云飞的出现,都是某个更大的局里的棋子。
"你们听说过'吞世者'吗?"林小五突然开口,目光扫过三人,"老祖宗灵说我是吞世者,而你们......"他看向苏清雪的冰魄剑,"剑心霜寒,最能斩因果;玉容的机关术,专破万重锁;云飞的断戟,带着灭门之怨——"他扯出个带血的笑,"我们像是被人挑好的刀,每把都有自己的刃。"
赵云飞盯着他手背上的六星印记,忽然露出和林小五如出一辙的狼顾之相:"所以现在问题变成了——是谁在磨这把刀?"
秦玉容突然跳上石台,踮脚去够头顶裂缝里漏下的月光:"管他是谁,既然都走到这儿了......"她转头冲众人眨眼,发间珍珠在暖黄鬼火里闪成一片,"总不能让人家白费心思吧?"
苏清雪收了剑,冰魄剑鞘轻撞林小五的储物戒:"前面的路只会更难。"
"难才好。"林小五摸了摸被锁链勒红的手腕,六块碎骨的热度透过皮肤,在他心口烙下一团火,"我扫了三年落叶,等的就是今天。"
话音未落,演武场深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从沉睡中苏醒。
赵云飞握紧断戟指向声音来源:"那边是禁地最深处,父亲的帛书里说,镇压怨气的阵眼就在那里。"
秦玉容己经拽着林小五的袖子往前跑:"走啊走啊!
我倒要看看,这青冥宗的底子里,到底埋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林小五望着她蹦跳的背影,又看了看苏清雪冷着脸却悄悄放慢脚步等他们的侧影,还有赵云飞攥着断戟时微微发抖的手——这些人,这些事,像一根又一根线,正在他手里编成一张网。
而网的那头,老祖宗灵消散前没说完的话,禁地最深处的轰鸣,还有那个藏在暗处磨着刀的"引路人",都在黑暗里等着。
他摸了摸储物戒,六块碎骨的震颤突然变得温柔,像是在说:
"该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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