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里的银白符文突然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
林小五的靴底刚碾过第三块青石板，储物戒里的碎骨便开始发烫，六星印记在腕背浮现，与地面流动的纹路形成某种微妙共振。
"这些符......在躲我。"秦玉容踮着脚绕着大厅转半圈，指尖几次要触到墙面符文，那些银白光线便像活物般缩成细点。
她歪头盯着自己掌心，珠钗上的东珠跟着晃动，"明明刚才还蹭到我袖角了，现在倒装起死物来。"
苏清雪的冰魄剑嗡鸣一声，剑鞘轻磕林小五手背："灵气紊乱。"她抱臂站在门口，目光扫过西壁晶石，"幽蓝晶是镇煞石，可这里的煞气相......"话未说完，地面符文突然暴涨三尺，在大厅中央凝成一根淡金色光柱，映得众人眉发皆亮。
林小五后退半步，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因果回溯类术法，建议宿主提取记忆碎片。"他摸向储物戒，碎骨的震颤竟与光柱频率同步——老祖宗灵消散前说的"因果链"，此刻正以最首观的方式在眼前展开。
光柱中浮现出影像。
最先出现的是一位白须老者，道袍上绣着青冥宗初代山纹，他持剑劈开漫天阴云，身后跟着成百上千举着火把的修士："我青冥立宗，当以斩邪为誓！"画面急转，三百年后，同样的山门前，红衣大长老将毒酒灌入跪地老者喉中："你那套'正道'规矩，早该埋进棺材里了。"再往后，是密室里的交易，是刑讯室的惨叫，是藏在藏经阁暗格里的血书......
"够了！"赵云飞的断戟"当啷"砸在地上，他踉跄两步扶住石壁，指节泛白得几乎透明。
林小五看见他脖颈青筋暴起，喉结滚动两下，像是要把涌到嘴边的血咽回去。"我爹的帛书......"赵云飞突然扯下颈间的青铜牌，用力按在光柱上，"他说当年族中十二位筑基长老夜访宗门禁地，次日全成了'暴毙'——"影像里闪过十二具尸体被拖入乱葬岗的画面，赵云飞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原来他们不是暴毙，是发现了这些......这些烂到根里的秘密！"
秦玉容的珍珠钗"啪"地断了一根，东珠滚落在赵云飞脚边。
她蹲下身捡珠子，发顶的珠串却还在抖："所以那些匿名信......"她抬头看向林小五，"你收到的'后山埋骨有玄机'，我偷到的'三长老私运玄铁'，都是有人把这些烂账翻出来，往我们手里塞刀？"
林小五盯着光柱里最后一幕——现任掌事首座正将一块刻着"吞世"二字的玉牌埋入地下。
他能感觉到储物戒里的碎骨在发烫，系统面板上"关键线索融合度"跳到了92%。"老祖宗灵说我是吞世者。"他轻声道，目光扫过众人，"吞世者吞的从来不是修为，是因果。"
苏清雪突然抽出冰魄剑，剑尖挑起一缕光柱里的影像。
寒芒扫过之处，红衣大长老的脸突然扭曲成现任某位执事的模样。"青冥宗的堕落不是渐变。"她声音冷得像冰魄剑刃，"是有人在三百年前就动了根。"
赵云飞弯腰捡起断戟，戟尖在地面划出深痕："我要去掌事殿。"他的狼顾之相在光柱里显得格外锋利，"我要把这些影像甩到他们脸上，让全宗看看——"
"不行。"林小五按住他肩膀，碎骨的热度透过储物戒传到赵云飞手背，"现在冲出去，我们连演武场都走不出去。"他指向西壁逐渐黯淡的符文，"老祖宗灵引我们来，不是要我们送死。"
秦玉容突然拽住林小五另一只手，把刚捡的东珠塞进他掌心："那你说怎么办？
总不能在这儿干等吧？"她的指尖还带着刚才捡珠子时的凉意，可眼底亮得像星子，"我偷过七座宝库，最明白要拆机关得先摸清楚每根线。"
苏清雪收了剑，剑鞘轻敲地面符文："这些符是阵眼。"她蹲下身，冰魄剑在石缝里划出半寸深的痕迹，"刚才光柱出现时，符文流动方向变了三次，最后一次和你腕上的六星印重合。"她抬头看林小五，睫毛上凝着细霜，"我需要时间解析。"
林小五捏着东珠，碎骨的震颤突然变得规律，像是某种回应。
他望向大厅深处——那里传来更沉闷的轰鸣，比之前更接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用巨爪扒拉着封印。"云飞。"他转向赵云飞，"你熟悉宗内暗桩，去查近三月有多少外门弟子'意外'失踪。"又看向秦玉容，"玉容，你擅长机关，帮我查查藏经阁最底层的《镇宗密录》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最后看向苏清雪，"清雪，符文的事就交给你，有任何变化......"
"我会用冰魄剑传讯。"苏清雪打断他，指尖拂过剑脊，一道霜痕顺着剑身爬上林小五腕间的六星印，"三日后丑时，演武场后竹亭。"
光柱彻底消散时，大厅重新陷入幽蓝。
林小五摸了摸储物戒，碎骨的热度退了些，却在他心口烙下更清晰的印记。
赵云飞己经攥着断戟先走了，脚步声在长廊里撞出回音；秦玉容蹦跳着追上去，发间剩下的东珠在黑暗里闪成一串碎星；苏清雪则跪在地上，冰魄剑插在符文中央，整个人像尊冰雕，只有指尖在石面上快速点动，破译着连系统都未曾解析的秘密。
林小五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检测到因果链收束，建议宿主于三日后丑时前往演武场后竹亭。"他摸了摸腕上的六星印，又看了看掌心的东珠——那些藏在黑暗里磨着刀的人，大概没想到，这把刀的刀柄，正逐渐握在他们自己选中的"棋子"手里。
大厅深处的轰鸣更近了，像是某种沉睡万年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睛。
秦玉容的指尖在石壁凹陷处连点七下，最后一下按在那道几乎不可见的石纹上时，整面墙壁突然发出闷响。
林小五闻到灰尘扬起的土腥气，看见她发间最后一颗东珠随着动作晃了晃，落在她肩窝里。"成了！"她转身时眼睛亮得惊人，袖口还沾着石屑，"这机关用了九连环锁，最后一环卡在'生门'位——"
话音未落，墙壁"吱呀"裂开半尺缝隙，霉味混着潮湿的冷意涌出来。
苏清雪的冰魄剑突然剧烈震颤，霜花顺着剑脊爬上她手腕，她抬眼时睫毛上的细霜簌簌掉落："灵气浓度骤增。"林小五腕间的六星印开始发烫，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高阶能量波动，危险等级提升至橙色。"他摸向腰间的碎骨，储物戒里的热度顺着掌心往上窜，像有活物在挠他血管。
赵云飞的断戟己经横在胸前，狼顾之相在阴影里显得格外锋利："是筑基期？
不，更像......"他喉结滚动，声音发哑，"像我爹临终前说的，宗门禁地压着的'老东西'。"通道深处传来类似骨节摩擦的声响，混着某种低鸣，像极了老祖宗灵消散前那声叹息。
秦玉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角，忽然又松开，从怀里摸出个青铜罗盘——那是千面神偷一脉的机关盘，此刻指针正疯狂旋转，"不对，这波动不像是活物......"她踮脚往缝隙里看，发顶珠钗扫过石壁，"倒像是什么被封印的......"
"是吞世玉牌。"林小五突然开口。
系统面板上"关键线索融合度"跳到了98%，他想起光柱里最后一幕——现任掌事首座埋玉牌时，地面下隐约有黑色纹路蔓延，"老祖宗灵说吞世者吞因果，玉牌是引子，那下面压着的，应该是被因果链困住的......"
"前辈。"苏清雪突然插话。
她冰魄剑上的霜花凝成冰晶，剑尖指向通道深处，"三百年前那道血书里提过，初代祖师用'吞世锁'镇压过一位逆天道君。"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冷，像是连呼吸都结了冰，"当年十二位筑基长老夜访禁地，怕就是发现了封印松动。"
通道里的低鸣突然拔高，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秦玉容的机关盘"咔"地裂成两半，她盯着碎裂的青铜片，突然笑出声："有意思，这机关盘可是我用玄铁重铸的。"她把碎片塞回怀里，转头时发梢扫过林小五手背，"走吗？
我赌里面藏着比《镇宗密录》更有意思的东西。"
赵云飞的断戟在掌心磨出红痕，他望着通道深处，喉间滚出一声闷笑："我爹的帛书里写，他最后一次见那位道君，是在我十岁生辰夜。"他扯下颈间青铜牌，牌面在幽光里泛着青，"现在才明白，他说的'要替我斩断因果'，原来指的是这个。"
林小五摸了摸腕上的六星印，碎骨的热度己经烧到了心口。
系统提示音还在响："因果链收束进度99%，建议宿主深入。"他看向苏清雪，后者正用冰魄剑在石壁上划下霜痕——那是只有他们能看懂的标记，"清雪？"
"我查过符文。"苏清雪站起身，冰魄剑入鞘时发出轻鸣，"刚才的光柱是因果回溯阵，触发条件是吞世者的血脉。"她指了指林小五腕间的印记，"现在阵眼跟着机关开启，说明里面的东西......"她顿了顿，睫毛在眼下投出冷冽的阴影，"在等你。"
通道里的低鸣突然变成嘶吼，像是某种被囚禁万年的存在终于察觉到了闯入者。
秦玉容第一个抬脚，珠钗上的东珠撞出细碎声响："我先去探探路——"
"等等。"林小五抓住她后领，另一只手按在她后背。
碎骨的热度透过储物戒传到她身上，系统的危险提示几乎要震裂识海，"我在前。"他看向赵云飞，"你护左边；清雪，右边。"
赵云飞的断戟尖点地，在地面划出火星："走。"
苏清雪的冰魄剑再次出鞘，霜气在众人脚边凝成冰路。
林小五迈出第一步时，通道里的黑暗突然像活物般退开，露出青石板铺就的阶梯，每级台阶上都刻着与大厅相同的银白符文。
他能感觉到六星印在发烫，与台阶上的符文产生共鸣，系统面板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吞世锁共鸣，建议提取记忆碎片。"
秦玉容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台阶上的符文在呼吸。"她指尖虚点最近的石纹，那些银白光线突然缠上她指尖，又像受了惊吓般缩回石缝，"和大厅的符......是同一种活物。"
林小五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他想起老祖宗灵消散前的话："吞世者不是执刀人，是因果的秤砣。"此刻台阶下的黑暗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苏清雪的冰魄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霜气凝成的冰路突然断裂——在他们正前方十步处，黑暗中浮现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退！"林小五拽着秦玉容向后跳，赵云飞的断戟己经迎了上去。
那双眼瞳突然收缩，黑暗里传来衣物摩擦的声响，接着是苍老的叹息："终于来了......"
苏清雪的冰魄剑霜气暴涨，在众人面前凝成冰墙。
林小五看见冰墙上倒映出一道身影——白发垂地，道袍上的青冥宗山纹己经褪成灰白，他的左手握着半块吞世玉牌，右手......右手正按在一面布满裂痕的青铜镜上。
"初代祖师？"赵云飞的断戟顿在半空，声音发颤。
那道身影转过脸来，面容与光柱里那位劈云斩邪的白须老者重合。
他开口时，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吞世者，你可知这禁地压着的，不是逆天道君......"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小五腕间的六星印上，"是青冥宗三百年的因果。"
通道深处突然传来轰然巨响，像是某种封印彻底碎裂。
初代祖师的身影开始虚化，他抬手时，半块吞世玉牌飞向林小五。
林小五接住玉牌的瞬间，系统提示音炸响："因果链收束完成，建议宿主深入。"
秦玉容扯了扯他衣袖，珠钗上的东珠在黑暗里闪着微光："那声音......像是整个禁地都在往下沉。"
苏清雪的冰魄剑霜气更盛，她望着通道深处逐渐浓郁的黑暗，声音里难得有了波动："封印碎了。"
赵云飞握紧断戟，狼顾之相在黑暗里泛着冷光："那就让它碎个彻底。"
林小五望着掌心的吞世玉牌，六星印与玉牌上的纹路完全重合。
系统面板跳出最终提示："因果链收束完成，当前进度100%。"他抬头看向众人，秦玉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苏清雪的冰魄剑凝着霜花，赵云飞的断戟尖还滴着刚才震裂的石屑。
"走。"他说。
当众人踏入通道的瞬间，头顶的晶石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像潮水般涌来，林小五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脚边秦玉容东珠碰撞的轻响。
前方传来初代祖师最后的话语，混着越来越近的轰鸣："吞世者，你要吞的......是整个青冥宗的因果。"
而在更深处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
(http://tyshuba.com/book/hdigca-7.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tyshub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