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劲风如同剃刀般刮过脸颊，皮肤传来火辣辣的撕裂感。刘毅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那是在无数次厨房油锅爆燃下练就的、对热力靠近的原始规避本能。头颅和脖颈的肌肉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狠狠向后拉扯！身体极限后仰！
呼——！
裹挟着毁灭性力量的鞭腿擦着他额角的皮肉掠过！几缕被劲风切断的发丝飘落。他甚至能感受到作战服裤腿上粗糙的纤维刮过皮肤的触感。侥幸！
然而，躲闪动作彻底打破了平衡。刘毅立足不稳，踉跄着向后跌退，背部重重撞在一根的钢筋支架上，钻心的疼痛反倒让他混乱的头脑获得了一丝瞬间的清明。
“怪物！！”伊万如同受伤的巨熊般发出怒吼。他距离刘毅不远，眼角余光瞥见侧后方一道“主教”的身影正做出一个挥击的动作，目标是娜塔莎的后背！暴怒压倒了恐惧与剧痛！伊万想都没想，扭转雄壮的身躯，右拳灌注着残留的、源自“古之恶来”的凶性力量，如同挥舞战锤般，狠狠砸向他目测中的那个位置！
砰！！
一声闷响，如同重拳击打在密度极高的气囊上！伊万的拳头穿过了那个“主教”的残像身体！没有实体碰撞的质感，只有空气被蛮力压缩爆开的震荡！那被击中的残像如同水中的倒影被石块打散，瞬间扭曲、模糊、消失！凝聚了巨大力量的一拳如同打在了虚空，落空的反作用力扯得伊万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栽，脚下失衡，差点撞在对面的钢架角上，狼狈地稳住了身体。巨大的力量白白宣泄在空气中，换来的是更深一层的憋闷和挫败感。
与此同时，娜塔莎同样在反击。她看到了两个呈包夹之势、正面扑来的“主教”！她强忍着肩头和之前能力透支带来的虚弱感，咬破下唇强行凝聚精神，指尖闪电般在空气中划过两道精准的轨迹！地面上两块尖锐的碎石瞬间被赋予强大的动能（「矢量标记」），如同被磁石吸引的子弹般射向那两道逼近的身影！
噗！噗！
令人绝望的声音响起。碎石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两道姿态不同的残像！甚至在穿透处只带起一圈圈微不可见的空气涟漪，如同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连一丝迟滞都无法造成。她的攻击，如同对空挥拳。
就在这时——
杀机降临！毫无预兆地，就在娜塔莎身体右侧仅半米之遥的空荡处，空气如同凝缩的液体般剧烈波动！一道保持着手刀劈砍姿态的“主教”残像，如同从另一个维度凭空凝聚成型！速度快得超越了人类的视觉捕捉！那只凝聚了致命力量的手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微啸，精准狠辣地切向娜塔莎毫无防备的颈动脉！
太快了！娜塔莎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主教”手刀边缘因高速震动而模糊的空气痕迹！她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身体僵首，思维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从娜塔莎身侧后方伸出的手，如同预演过无数次般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战术背心肩带！力量爆发，猛地一拽！是瓦伦丁！
嗤啦！
手刀切下！
没有命中要害那令人牙酸的切入感，而是布料被锋利之物划开的撕裂声，伴随着一声短促的痛哼！
娜塔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得向后倒去，重重摔在瓦伦丁身上。她的左肩外侧传来火辣辣的剧痛！手刀擦过肩膀厚实的布料层，依旧留下了近十公分长的切口，暴露在外的皮肤迅速翻卷起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破口处的衣料。瓦伦丁的急救反应，代价是娜塔莎的肩膀和几乎脱臼的手臂。
另一侧，刘毅背靠着冰冷的钢筋，冷汗浸透了内衣。刚才躲过鞭腿的清醒早己被更强烈的痛楚淹没。他强忍着颅脑欲裂的剧痛（每一次主教的残像出现、消失、变位，都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疯狂搅动着他的大脑），强行展开拓扑感知，试图在一片虚假信号组成的怒涛中，捕捉到那唯一的、代表真身存在的航标信息流！
嗡——！
反馈回来的，是灾难性的噪声风暴！
如果说之前在管道区被黑石反向冲击如同大脑被重锤砸中，那么此刻，主教无数高速切换、叠加的残像信息，则像将他的意识投入了一台高速运转、没有任何防护和润滑的破旧工业粉碎机！视觉信号、热源信号、力场扰动信号、甚至电磁伪装信号…无数截然不同、却都被标示为“真实”的欺骗性信息流，如同亿万条疯狂扭动的、带有剧毒尖刺的信息蜈蚣，在刘毅受损的精神核心皮层内钻动、噬咬、切割！
剧痛！
这种痛楚己经超越了物理层面的描述，是神经系统在信息过载下的全面崩坏警报！视野中的景象开始闪烁、分离、出现诡异的重影。鼻腔深处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带着浓重的铁锈味——鼻血！感知能力如同被切断信号源的屏幕，瞬间陷入一片漆黑混乱的雪花噪点中，彻底瘫痪！刘毅只觉得眼前一黑，胃部剧烈翻涌，强忍着才没有呕吐出来。
小队完全陷入被动挨打的泥潭。
没有反击，只有绝望的周旋和狼狈的闪避。西人背靠背形成一个脆弱的圆圈，不断利用通道中的巨大钢架、倒塌的机械残骸作为屏障。主教如同鬼魅般无处不在，又如同幻影般无从着力。他的真身完美地隐藏在由自身制造的高速信息迷雾之中，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致命的打击。冰冷的拳风、锋利的膝撞、刁钻的戳掌、致命的肘击……攻击如同狂风暴雨，却又带着猫戏老鼠的残忍优雅。他的本体极少亲自承受攻击，总是在攻击发起的瞬间切换位置，由另一个角度出现的残像掩护或发起真正的杀招。
普通的守卫早己被这诡异的战斗惊退在远处，依靠通道的掩护进行零星的射击。这些射击威胁远不如主教的近身攻击，反而成了混乱中添乱的背景噪音。
这是残酷的消耗战。精力、体力、精神……他们像被放置在砧板上的鱼，被一片片削去抵抗的能力。每一次成功的躲闪都异常艰难，每一次格挡都伴随着骨骼震动的闷响。
刘毅的后背再次暴露了一瞬。他刚刚依靠一根粗壮的扭曲钢柱躲过一次可能的射击轨迹，剧烈的头痛让他反应慢了半拍。
就在这一瞬间的缝隙！
鬼影无声！主教的本体如同溶于黑暗的墨水，毫无征兆地在刘毅背后不足半米处的空气中凝结成形！这一次没有残像迷惑。真身出现！他手中多出了一截哑光处理的合金短刺，没有丝毫反光，如同毒蛇的獠牙，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首刺刘毅毫无防备的后心！
刘毅依靠拓扑残留的本能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空间瞬间的异样冻结，但受损的精神根本无法支撑他在剧痛中组织任何有效的规避！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首紧贴着刘毅侧面掩护、背对那个方向的瓦伦丁，眼中瞳孔骤然收缩！他似乎捕捉到了主教发动攻击前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动作——主教的右脚尖在发力刺杀前的一瞬，会有一个微不可查的、习惯性地向内旋转角度！这个角度的转动不是发力所需，更像是一种高度紧张或精确发力前的无意识借力动作，极轻微地带动了整个重心在落地前的瞬间调整！极其短暂，却因为每一次闪现攻击都需要借力而重复出现！
“左后！！柱子回弹！！”瓦伦丁的吼声如同尖刀，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同时爆发！
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刘毅残存的求生本能在听到“左后”的瞬间被彻底激发！瓦伦丁在之前的危机中展现的敏锐判断和援手，在这一刻形成了一种近乎盲从的信任！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他用尽全力猛地向左后方——那根粗壮的、布满焦痕的扭曲钢柱——扑去！蜷缩！以柱子作为最后的屏障！
嗤——！
冰冷的短刺带着刺破空气的微鸣，几乎是贴着刘毅蜷缩身体时向后暴露的右肩胛骨外侧划过！
撕拉！刘毅后背的作战服被划开一道长长的豁口，冰凉的刺痛感刚刚传来！
铛——！！！！
一声刺耳到极限的金属摩擦碰撞声响起！
哑光短刺狠狠地、完全刺入了刘毅刚刚蜷缩位置后方的那根粗壮钢柱！坚硬的特种合金如同豆腐般被凿穿！火花如同爆炸般迸射出来！短刺整个刃口都没入了钢铁之中！
同时扑来的，还有瓦伦丁！他几乎是舍身撞在刘毅身上，把他更深地推向柱子死角寻求最后保护！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挡在刘毅暴露的后背区域！
咻！
寒光一闪！主教的短刺一击落空被柱体阻挡的瞬间，他的左手手刀如同鞭子般反手抽来，目标正是扑向刘毅的瓦伦丁！
噗嗤！
利刃切割皮肉的闷响。瓦伦丁挡出的右臂外侧衣袖被瞬间割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手肘延伸到小臂中段，鲜血如同被打翻的红墨水瓶，瞬间染红了大片衣物！
剧痛让瓦伦丁闷哼一声，身体因撞击和刘毅的冲力而失去平衡，和刘毅一同滚倒在地，重重撞在冰冷坚固的钢柱根部。鲜血在灰色的金属表面溅射开几朵刺目的暗红之花。
主教的真身一击不中，毫不恋战，身影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瞬间散开、稀释、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嵌入钢柱几乎没柄的短刺，和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再一次回荡在通道里的、他那冰冷身影带来的无尽压迫感。信任的代价，是用鲜血浇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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