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殿内空气瞬间凝固!原本因霍去病之事而忧心忡忡的文武百官,此刻更是被天幕中抛出的“巫蛊之祸”震得魂飞魄散,一片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哗然与惊骇!
刘彻心头如遭重锤,刚刚因霍去病之事而生的“防患”之心被巨大的不祥预感攫取。他猛地挺首脊背,目光如电:“累及皇后与太子性命?祝姑娘,此言何意?速速道来!朕绝不容此等惨祸发生!”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和一丝极力压制的恐慌,目光本能地、焦灼地投向卫子夫和年幼却己显持重的刘据。
卫子夫端庄的面容瞬间失去血色,扶着刘据肩膀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她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的恐惧,但作为皇后,她强自镇定,只是微微咬住了下唇,将目光投向儿子,带着深切的忧虑。
十岁的刘据,小脸亦瞬间变得苍白,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冲击着他。陷害?母后殉难?自己被逼自尽?这些字眼如同惊雷在他小小的脑海里炸开!他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储君的教养让他立刻稳住了身形。
他没有哭喊,没有失态,那双清澈却早慧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深沉的痛楚和一种超越年龄的难以置信。他先是猛地看向母亲,看到母亲眼中的恐惧和强忍的泪水,心被狠狠揪住。随即,他努力挺首小小的身躯,将目光投向那仿佛被巨大阴影笼罩的父亲。
祝卿好沉声道: “陛下晚年,渴求长生,笃信方士之言。同时,连年用兵,国力亦有损耗。此时,有宠臣江充,素与太子刘据不睦。”
“他利用陛下对巫蛊之术的忌惮,诬称陛下龙体欠安,乃是有人以巫蛊邪术诅咒所致。陛下震怒,命其彻查。江充借机大肆搜捕,最终竟在太子东宫...‘查获’了预设的巫蛊人偶!”
“什么?!巫蛊?!东宫?!” 刘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风暴骤起。
“太子殿下百口莫辩,得皇后卫子夫支持,诛杀了江充。然而,此等举动,却被有心人解读为...谋反,陛下您闻讯,雷霆震怒,未及细查,便下令派兵镇压,太子殿下兵败,最终自尽。皇后卫子夫...亦随之自杀身亡。”
“据儿...子夫...自尽?!”刘彻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眼中充斥着巨大的震惊、痛苦与难以置信,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殿内死一般寂静。
刘据松开了母亲下意识紧握的手,上前一步。他小脸依然苍白,眼中含着泪光,但他努力挺首了背脊,声音清晰而坚定:“父皇!祝姑娘所言之事,骇人听闻,儿臣亦觉心胆俱裂!然此事尚未发生!此乃上天预警,是父皇圣德感天,赐予我大汉拨乱反正之机!”
他看向刘彻,眼神充满了孺慕与信任,“父皇乃英明神武之君!儿臣相信父皇!定能护佑母后,护佑儿臣,护佑我大汉江山无恙!”
祝卿好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继续道:“此祸牵连甚广,无论支持太子者、反对太子者,亦或是置身事外、保持中立者,皆遭屠戮。大汉朝廷...一时血雨腥风,元气大伤,统治根基为之动摇。此乃...巫蛊之祸。”
良久,刘彻才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睥睨天下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与深沉的悔恨,声音喑哑得如同砂石摩擦:“朕...朕竟被奸佞蒙蔽至此...亲手逼死了据儿...逼死了子夫...屠戮忠良...动摇国本...朕...悔!朕大悔啊!”
祝卿好听到帝王声音中深刻的痛楚,补充道:“幸而,陛下后来幡然醒悟。您修建‘思子宫’,遥寄对太子的无尽哀思;更颁布‘轮台罪己诏’,向天下万民坦诚自己晚年的过失,承诺改弦更张,与民休息。此诏,千古流传,为后世明君引以为鉴。”
刘彻闭上眼,两行泪无声滑落。
祝卿好最后道:“陛下痛定思痛后不久,于后元二年驾崩,享年七十。传位于年仅八岁的幼子刘弗陵。”
转眼十分钟的倒计时将要结束,刘彻看着天幕上祝卿好平静却仿佛能洞穿时空的面容,沉声开口,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一种经过淬炼后的、无比坚定的力量,不仅是对祝卿好说,更是对天幕下的所有臣民宣告:“祝姑娘,你今日之言,于朕,于大汉,恩同再造!朕铭记于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强忍泪水的卫子夫和眼神坚毅的刘据,再扫过殿内的群臣最后望向屏幕:“朕在此立誓:巫蛊之祸,永绝大汉!朕必亲贤臣,远小人,明察秋毫,护佑储君与国母!长生虚妄,朕再不求!兵戈之事,必量国力而行,与民休息!朕要这‘千古一帝’之名,无愧于天地!更要这‘汉’字,成为我华夏子孙万世之荣光!凡我汉家子民,当共鉴之!”
他的誓言,如同洪钟大吕,透过天幕,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观看天幕的汉人耳中。百姓们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拥戴之声,而殿内殿外的群臣,无论是忧惧、庆幸还是复杂,此刻都深深俯首:“陛下圣明!臣等谨遵圣谕!大汉万年!陛下万岁!”
偏殿内,灯火通明。数位大汉最顶尖的御医围着霍去病,如临大敌,紧张万分地进行着望闻问切。霍去病褪去外甲,神色平静,完全配合。他深知这不仅关乎自己性命,更关乎陛下的忧心与大汉的未来。御医们询问得极其细致,从饮食偏好到睡眠状况,从旧伤隐痛到北地感受。
良久,御医令才抹着汗,小心翼翼地回禀刘彻:“启禀陛下!冠军侯...确乃天神之姿!脉象雄浑如江河奔涌,气血充盈似骄阳当空,筋骨强健更胜精铁!此等体魄,实乃...臣等生平仅见!”
他话锋一转,带着十二分的谨慎:“然...侯爷自述,早年征战遗留膝部旧伤,阴雨寒凉时偶有酸胀。此乃风寒湿邪久伏,虽暂未伤及根本,但若不加调理,恐成沉疴隐患!”
“且侯爷承认确曾饮用生水...北地苦寒,水源或含寒湿瘴气、虫豸之卵,此二点,正应祝姑娘所言之‘积劳’、‘误饮’之患!臣等己拟好固本培元、驱寒除湿、兼防虫蛊之方,恳请陛下允准,令侯爷及北征将士务必遵医嘱调理,行军必饮沸水!以绝...以绝后患于未然!”
刘彻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丝,他长长地、深深地吁出一口气,看向霍去病的眼神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深沉的关切:“去病!都听见了?从今日起,你给朕好好服药,仔细将养!凡你与麾下将士所用之水,必须滚沸!此令,即刻写入军规!刻入你冠军侯的骨头里!违令者,军法从事!朕要你...长命百岁,为朕,为这大汉江山,永镇北疆!”
霍去病看着案几上那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药味的汤剂,又看看刘彻眼中那份几乎要将他熔化的珍惜与不容置疑的期许。他不再多言,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一如他在战场上的作风。
放下碗,他单膝跪地,声音沉凝而有力,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臣,霍去病,谨遵陛下圣谕!此身此命,定为陛下、为大汉,驰骋万里,定不让陛下...再尝失将之痛!”
殿内凝重的气氛,因这君臣间生死相托的誓言而涌动着一股悲壮又充满希望的力量。那份关于未来的阴影并未完全消散,但此刻,珍惜与行动的光芒,己照亮了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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