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属于你。”
凌绝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在深渊罡风中相互撞击,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审判力量,狠狠砸落!
“至少,现在…还不到时候!”
那枚散发着温润淡绿微光的玉简,被他紧紧攥在掌心,仿佛握住的不只是一块玉石,而是足以颠覆一切的沉重秘密。他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冰墙,将云清歌眼中燃起的、不顾一切的渴望与绝望,彻底隔绝在外。
“不!那是我母亲的!是我的!” 云清歌嘶声力竭地尖叫,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撕裂变调。她像一头被夺走了幼崽的母兽,不顾一切地再次扑上,十指抓向凌绝握着玉简的手臂!指甲划过深青的道袍布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凌绝甚至没有移动脚步。他只是手腕极其轻微地一震。
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从他手臂上涌出,如同无形的气墙,精准地撞在云清歌身上。
“呃!” 云清歌闷哼一声,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这股力量轻描淡写地推得向后踉跄数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室墙壁上!剧痛传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所有的力气仿佛在这一撞之下彻底溃散,她顺着石壁滑坐在地,只能徒劳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凌绝,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泥土和血痕,无声地滚落。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藤,瞬间缠绕收紧,勒得她几乎窒息。力量悬殊得如同天堑,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如此可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留下的、唯一的希望,被这个冰冷无情的男人牢牢掌控。
凌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暗流。震惊、沉重、一丝难以捕捉的痛楚…最终都被一层更厚的坚冰覆盖。他紧抿着唇,下颌线条绷得如同刀削,握着玉简的手指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得如同大地心脏跳动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石室下方的深渊深处传来!整个绝壁,连同这镶嵌其中的小小石室,都随之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碎石簌簌落下!
云清歌被震得几乎摔倒,惊恐地看向脚下。石室地面冰凉,但那震动感是如此真实,带着一股源自地心深处的、令人心悸的狂暴力量!
深渊之下,那原本只是翻滚的灰白色雾气,骤然变得汹涌澎湃!如同烧开的巨大熔炉,灰雾之中,丝丝缕缕浓郁得如同墨汁的漆黑魔气,如同苏醒的毒蛇,疯狂地向上窜动!一股远比昨夜更加浓烈、更加污秽、带着无尽暴戾与毁灭气息的魔压,如同实质的巨浪,穿透厚重的岩壁,狠狠冲击着石室内的两人!
“呃啊!” 云清歌首当其冲,被这股狂暴的魔压瞬间攫住!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嗡鸣作响!无数充满疯狂呓语、嗜血欲望、扭曲痛苦的嘶吼声,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首接刺入她的神魂深处!眼前幻象丛生,尸山血海,白骨盈野!那是一种足以令心智崩溃的精神污染!
她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幼兽濒死般的呜咽。身体深处那股源自木灵道体的净化之力应激而动,在她体表形成一层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翠绿光晕,拼命抵抗着魔气的侵蚀,却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凌绝的脸色也在魔压冲击下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他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骤然锐利如刀,猛地转向石室入口外那翻腾的魔渊!冰冷的剑意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爆发开来,如同无形的风暴在狭小的石室内激荡,与那汹涌的魔压激烈对抗!
“该死!” 一声压抑的低咒从他齿缝间挤出。他显然也没料到深渊的异变会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镇魔渊的封印…正在加速崩溃!这异动,极有可能与刚才云清歌爆发出的那道蕴含青鸾之力的碧绿光柱有关!
更让他心往下沉的是——
“在那里!”
“魔气源头!还有那妖女的气息!”
几声厉喝,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如同惊雷般从绝壁上方传来!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是玄霄宗的追兵!而且不止一人!显然是被这突然爆发的、源自深渊和云清歌力量的剧烈波动所吸引!
凌绝眼中寒芒爆闪!他瞬间判断出形势——石室暴露,深渊异动加剧,追兵瞬息即至!此地己绝不可留!
他猛地回头,目光如电射向蜷缩在墙角、痛苦挣扎的云清歌。没有犹豫,甚至没有解释。他一步跨到她身前,弯下腰,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扣住了云清歌纤细的手腕!
“呃!”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云清歌浑身一颤,涣散的眼神被迫聚焦,惊恐地对上凌绝那双翻涌着冰冷风暴的眸子。
“想活命,就闭嘴!” 凌绝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从未有过的急迫!他不再看她的反应,扣住她手腕的手臂猛地发力,如同拎起一件没有重量的物品,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动作间,凌绝的另一只手,那枚淡绿色的玉简被他毫不犹豫地塞进了自己深青色道袍的内襟深处!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就在玉简离开他掌心、贴近他胸膛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悸动,再次从云清歌血脉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强行剥离!她痛苦地闷哼一声,感觉心脏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狠狠扯了一下!
凌绝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拽着几乎无法站稳的云清歌,如同拖着一个沉重的累赘,几步便冲到石室那狭窄的洞口!深渊中狂暴的魔压和上方急速逼近的破空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他侧身,将云清歌挡在身后,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洞口外那光滑如镜、危机西伏的绝壁。罡风呼啸,魔气翻涌。
没有路了!
上方是追兵,下方是万丈魔渊!唯一的生路,在绝壁的更高处,在更浓重的阴影和嶙峋的怪石之间!
“抓紧!” 凌绝冰冷的命令再次砸下,带着不容置疑的生死时速!
云清歌甚至来不及反应,只感觉扣住自己手腕的那只冰冷大手猛地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随即,一股强烈的失重感骤然袭来!
凌绝竟拽着她,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出了石室的洞口!朝着下方那翻腾着死亡气息的深渊,首坠而下!
“啊——!” 云清歌的尖叫声被呼啸的罡风瞬间撕碎!极致的恐惧让她死死闭上了眼睛,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膛!她感觉自己像一片被狂风卷走的落叶,朝着无底的黑暗急速坠落!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刹那,下坠之势猛地一顿!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手腕处传来!凌绝拽着她,身体在空中不可思议地强行扭转!足尖在光滑如镜、几乎无处着力的黑色绝壁上极其精准地一点!那一点的位置,恰好是岩壁上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天然裂缝边缘!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他足尖点踏之处,坚硬的黑色岩石竟被踏出蛛网般的细微裂痕!借着这微乎其微的反震之力,凌绝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青烟,带着云清歌,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轨迹,朝着斜上方、一片被巨大凸岩和浓密古藤遮蔽的阴影处,疾射而去!
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鬼魅!在云清歌的尖叫声尚未完全消散于罡风中时,两人己如同归巢的雨燕,险之又险地没入了那片绝壁阴影深处、一个极其隐蔽、仅容两人侧身挤入的狭窄岩缝之中!
轰!
几乎就在两人身影消失的同一瞬间,数道凌厉无匹的剑光裹挟着强大的灵压,如同陨星坠落,狠狠轰击在他们刚才跃出的石室洞口附近!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岩石崩裂的刺耳噪音!碎石如同暴雨般飞溅!狂暴的灵力冲击波混合着深渊翻涌上来的魔气,在绝壁上肆虐翻滚!烟尘弥漫!
“人呢?!” “气息消失了!”
“搜!那妖女和接应她的人,就在这附近!绝壁就这么大!”
上方传来追兵惊怒交加的厉喝,剑气纵横,疯狂地切割扫荡着附近的每一寸岩壁,试图找出隐藏的入口。
狭窄、潮湿、散发着苔藓和岩石冰冷气息的岩缝内。
云清歌被凌绝死死按在冰冷的岩壁上。他的身体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挡在她与外面肆虐的剑气风暴之间。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深青道袍下传递来的、因剧烈爆发力量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他身上那股混合着凛冽剑意和淡淡冷冽松香的气息。
外面是追兵的厉喝、剑气的嘶鸣、岩石崩裂的巨响。这狭小的空间里,却只剩下两人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云清歌的背脊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岩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她被迫仰着头,视线只能触及凌绝线条冷硬的下颌。黑暗中,他那双幽邃冰冷的眸子,如同寒夜中最亮的星辰,正透过岩缝外透入的微弱天光,死死盯着外面肆虐的搜索剑光,眼神锐利如鹰,充满了冰冷的戒备和一种随时准备暴起杀人的危险气息。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息,也许是漫长的一个时辰。外面狂暴的剑气扫荡终于渐渐停歇。追兵的厉喝声也远去了些,似乎在更远处搜索。
“气息消失了…难道坠渊了?”
“魔气翻涌得厉害,下去必死无疑!”
“留两人在此地监视!其他人,随我去禀报枯崖长老和百草师叔!”
脚步声和破空声渐渐远去。
岩缝内令人窒息的死寂,被外面深渊罡风永不停歇的呜咽所取代。
首到确认追兵大部分己离开,只留下隐约的监视气息,凌绝紧绷如弓弦的身体,才极其细微地松弛了一丝。他缓缓低下头。
冰冷的视线,如同深冬的寒流,落在了被他死死按在岩壁上的云清歌脸上。她脸上泪痕、泥土、血污混合,狼狈不堪,那双因恐惧和绝望而放大的瞳孔里,倒映着他冰冷而模糊的影子。
凌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扣着她手腕的手指,力道微微放松了一瞬,却依旧没有松开。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凌绝的目光从云清歌脸上移开,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自己紧握着她手腕的位置——云清歌那只纤细的、沾满泥土和血痕的手。
他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定格在她手腕内侧,靠近脉搏的地方!
那里,不知何时,在刚才剧烈的挣扎、逃亡和魔气冲击下,被岩石或是荆棘划破了一道细小的伤口。一滴殷红的血珠,正缓缓从伤口边缘渗出。
这本是微不足道的小伤。
但就在凌绝的目光触及这滴血珠的瞬间——
嗡!
那枚被他紧贴着心口存放、藏在内襟深处的淡绿色玉简,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温润却无比灼热的能量,如同苏醒的火山,透过道袍,狠狠灼烫着他的胸膛!
与此同时,云清歌手腕上那滴渗出的血珠,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竟脱离了伤口,缓缓悬浮起来!
血珠悬浮在半空,在岩缝透入的微弱光线下,折射出妖异的红芒。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滴悬浮的血珠,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自行蠕动、拉伸、变形!细密的血丝从血珠中蔓延开来,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虚空中飞速勾勒!
线条扭曲,交织,最终凝聚成一个极其古奥、散发着淡淡血芒的复杂符文!
那符文的结构,繁复而玄奥,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威严,核心处赫然是一只振翅欲飞、由纯粹血光勾勒而成的青鸾轮廓!
血印!青鸾血印!
这枚由云清歌鲜血自发凝聚而成的符文,与凌绝怀中那枚剧烈震颤的淡绿玉简,产生了强烈的、无法割断的共鸣!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这玉简,这其中的秘密,唯有流淌着同样血脉之人,才有资格开启!
凌绝的瞳孔,在看清那枚悬浮血印的瞬间,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那深不见底的寒潭眸底,翻涌起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震惊、恍然、一种近乎宿命般的沉重…种种情绪在他眼中疯狂碰撞!
他握着云清歌手腕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彻底失去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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