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命中陆子义额头,江霖舟又装上一只箭,瞄准陆子义头颅。
“休妄加揣测。”声音冰冷:“想试弓箭能否洞穿尔等首级?”
“殿下欲杀恋人?”陆子义捂额。
“疯子。”
陆子义自讨没趣,终似放弃,瘫倒贵妃塌上。
江霖舟恨恨瞪他一眼,拿起弓弩。
“呀!啊!啊啊啊!”失声痛呼。
“疼么?”江霖舟面无表情。
“当然!”
“休装腔。”江霖舟轻斥,目光却紧锁案上,眼神微凝。
“哦,射偏了。”
“骗鬼!呃啊啊啊!”陆子义乱窜,采月如灵巧松鼠紧随。
“啊!!”采月兴奋叫嚷。
江霖舟不耐咂嘴,再次装上一支箭。
“老实待着,再中,后果自负。”
“殿下只担心采月?”
“老实待着。”
“该死,恶主。”陆子义喘粗气停下。
江霖舟头也不抬,专心画着图纸,他研究一种叫“神机火铳”的新武器快一年了,眼看就要成功。
他还改进了两种厉害的弩,擘张弩和伏远弩,图纸己经交给专门造武器的军器监去做了,皇宫守卫部队里有个神秘的高手叫“陆机子”,大家都以为是福安公主。
他造的东西确实厉害,之前打仗,瑭军人少却赢了,全靠他弄出来的那种能扔大石头的霹雳车,硬生生逼得那倭国天皇低了头,这份凶名,少不了他那些杀器的功劳。
世人咒他造凶器必遭天谴?他心底冷笑,打从落地起,这天地间何曾给过他半分宽宥?笔尖一顿,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污浊。
“殿下!”粗嘎的嗓子带北方口音,是侍卫陆子义,他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几处新鲜的红印。
“横竖都试弩,您怎就专逮着俺一人折腾?”
江霖舟眼皮都没撩:“肉眼所见,岂能与器测相论?”
“那采月小妮子呢?她整日装傻充愣,您倒不折腾他?”陆子义指着桌角缩着的采月。
“她?”江霖舟终于抬眼,目光冷得像冰:“一身冷气早浸透了骨子,测不准。”说话间,他手如鹰爪,精准地扣住正往桌下缩的采月的脚踝。
采月立时僵住,不敢再动。
“那……杨采采小妮子呢?”陆子义不甘心。
“她不行。”
“凭啥?”
“伤着。”
“嚯,俺这身子就伤得。”陆子义眼珠子瞪圆,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她是我的。”江霖舟说得理所当然。
这话噎得陆子义脸憋成猪肝色,好半晌才挤出声音:“俺呢?俺算啥?”
“路过的军犬。”
“殿下忒刻薄,多少年的情分了。”
江霖舟没理他,从一摞文书最底下抽出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俱是长安城里年纪相仿的勋贵子弟。
朱砂笔悬停,划过几个名字。
王芷,杨采采,杨璟……
朱砂笔尖悬在“杨采采”三字上方,凝滞片刻最终移开。
只是份名单罢了,随时可添可删:“杨采采是我的”,这话与信任无关。
她自己说过,不必信她,而他,也从未信过任何人,占有与信任本就是悖论。
不信,才要死死攥在手心。
若真信她永不背离,何须强求拥有?这念头本身,便是最可悲的贪婪,他见过被这贪婪蚀尽神魂的人。
一无所有时贪图一物,不算过分吧?这念头如同跗骨之蛆,从心底最幽暗的缝隙里钻出来。
眼前骤然一黑,随即,视野被强行铺开一片陌生的街景。
残阳如血,染红陋巷斑驳的墙,墙角几簇不起眼的雏菊,沿街叫卖野花少女皴裂的光脚,食肆布棚连成一片……
杨采采的所见所闻,正一丝不漏地涌入他脑海,耳边,是她与兄长杨璟的交谈声,温软柔和,像羽毛搔刮耳廓无端惹人心烦。
“咔!”笔尖折断。
江霖舟借她的眼,看着那些他从未留意过的琐碎,她看杨璟说话,又去瞧揪住她裙裾的小女孩脏兮兮的手指。
散漫,江霖舟心底腾起一股无名火。
“莫为无用事分神。”他低斥,明知她听不见。
巷子里,杨采采却似赌气般,反手轻轻握住了那孩子的手。
杨璟正说到他阿爷普阳县公与“金氏商行”的旧事,言辞间颇多回护,江霖舟指节捏得发白,眉宇间戾气翻涌。
(杨采采视角)
“小娘子何事?杨采采问。
“娘子买枝花吧?衬您……”小女孩把花递到杨采采面前。
“美貌?”江霖舟嗤笑出声。
空寂的书房里只有几张方塌一张贵妃塌,角落,陆子义和采月面面相觑。
“殿下……怕不是中邪了?”陆子义压低嗓子。
采月茫然眨眼:“啊?”
这自以为隐秘的嘀咕,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江霖舟森冷的目光刀子般甩过去。
“聒噪什么?”
“采、采月说您……”陆子义冷汗涔涔,慌忙甩锅。
采月愕然瞪大眼。
江霖舟只对采月勾了勾手指。
采月指节粗大,身形却异常瘦小单薄,仿佛时光在她身上停滞,他犹豫着像抗拒苦药的孩子般磨蹭。
“过来。”命令不容置疑。
采月如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被拽到案前,当年身高相仿,如今江霖舟己高出一头有余。
盯着采月细瘦的手掌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个小不点。”
江霖舟嘴角扯出个极淡的弧度。
陆子义远远看着撇撇嘴,看吧,殿下对采月就是心软。
“不喜殿下比我高。”
“己经高了。”
“不想再高了,”采月嘟囔:“像个傻大个儿。”
目光扫过那细小的手掌,初见时如此,现在如此,往后……怕也如此。
“莫求不可得之事。”江霖舟声音没什么起伏,“吾定将下毒之人,碎尸万段。”
永不成长是何滋味?他日日如履薄冰,生怕泄露半分“成长”的痕迹,对永恒停滞这念头只有深恶痛绝。
“真想长大?”江霖舟问。
“能么?”
“小觑我了。”江霖舟语气平淡,却似伤了尊严。
采月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嗤嗤笑着坐到他身边,他知道不可能。
“我无妨,只要殿下不丢下我。”
“我的东西,绝不放手。”江霖舟下颌绷紧,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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