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孝子赴难,羑里吞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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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孝子赴难,羑里吞恨

 

西岐城内,愁云惨淡。

西伯侯姬昌被囚羑里七年,长子伯邑考日夜忧心,寝食难安。

这一日,他召集众臣于银安殿,目光坚定,声音沉痛:“父亲被囚羑里,受尽苦楚,为人子者,岂能坐视不理?我欲亲赴朝歌,以进贡为名,求纣王赦免父罪!”

上大夫散宜生闻言大惊,连忙劝阻:“世子不可!纣王昏聩,妲己祸国,朝歌已成虎狼之地!若世子贸然前往,恐有不测之祸!”

伯邑考摇头,神色决然:“父亲蒙冤,我若畏缩不前,何以立身?纵使刀山火海,亦当一往无前!”

他入内宫拜别母亲太姬,太姬泪如雨下,紧握其手:“儿啊,此去凶险,你父已陷囹圄,你若再有不测……”

伯邑考跪地叩首:“母亲放心,儿自有分寸。若事不可为,儿亦当保全性命,以图后计。”

随后,他召来二弟姬发,郑重托付:“我若有不测,西岐内政,尽付于你。”

又对散宜生道:“外事谋略,全赖大夫。”再命大将南宫适执掌军务,镇守西岐。

安排妥当后,伯邑考带上祖传三宝,七香车、醒酒毡、白面猿猴,并精选十名美女,装载贡礼,启程东行。

伯邑考一路跋涉,历经五关,终抵朝歌。

他素缟麻衣,怀抱奏本,跪于午门外,求见纣王。

奸臣尤浑见状,假意关切:“西伯世子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伯邑考恭敬呈上奏本:“臣父姬昌,蒙冤被囚,臣愿以己身代父赎罪,恳请大王开恩!”

尤浑眼珠一转,收了贿赂,假惺惺道:“世子孝心可嘉,本官定当转呈天听。”

纣王得知伯邑考来朝,冷笑一声:“姬昌之子?倒是胆大,宣他上摘星楼!”

伯邑考登楼跪拜,言辞恳切:“臣父年老体衰,羑里苦寒,恐难久持。臣愿代父受囚,以全孝道!”

纣王见他仪表堂堂,言辞恭敬,倒也生出几分怜悯,挥手道:“念你孝心可嘉,平身吧。”

一旁的妲己却眸光流转,暗藏祸心。她听闻伯邑考精通琴艺,便娇声道:“大王,久闻西岐伯邑考琴技绝妙,何不让他抚琴一曲,以助酒兴?”

纣王点头:“爱妃所言极是,伯邑考,你可愿为孤抚琴?”

伯邑考本欲推辞:“臣父尚在牢狱,臣心难安,恐难奏雅乐……”

纣王不耐:“你若弹得好,孤便考虑赦免你父!”

伯邑考闻言,只得应允,取琴端坐,指尖轻拨,一曲《风入松》悠扬而起。琴音清越,如松涛阵阵,似流水潺潺,纣王听得入迷,大悦道:“妙哉!此曲只应天上有!”

妲己借机道:“大王,伯邑考琴艺超凡,不如留他在摘星楼传授琴技,再议赦免之事?”

纣王点头应允。

当夜,妲己命人设宴,独留伯邑考侍奉。她轻纱半掩,媚眼如丝,娇声道:“世子琴艺高绝,不知可愿指点一二?”

伯邑考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娘娘贵为国母,当以礼自持,臣不敢僭越。”

妲己不悦,再以美酒相劝,伯邑考仍不饮。她恼羞成怒,索性撕下伪装,伸手欲抚其面:“世子何必拘礼?此间无人,不如……”

伯邑考勃然变色,猛地起身,厉声喝道:“妖妇!你祸乱朝纲,败坏伦常,我伯邑考宁死不辱!”

妲己被骂得面红耳赤,恨意滔天,暗思报复。

次日,她命人牵来白面猿猴,笑道:“听闻此猿通灵,能歌善舞,何不让它献艺?”

谁知那白面猿猴天生灵目,一眼看穿妲己妖身,龇牙怒吼,猛地扑去!

妲己惊叫一声,纣王见状大怒,拔剑将猿猴斩杀。

妲己惊魂未定,又生毒计,逼伯邑考弹奏“新曲”。

伯邑考心知难逃一死,索性将讽谏之意寓于琴中,琴音铮铮,隐含斥责昏君之意。

妲己听出弦外之音,尖声叫道:“大王!伯邑考琴中藏谤,辱骂君上!”

纣王大怒,拍案而起:“逆臣贼子,敢辱孤王?来人!将他万刃醢尸!”

武士一拥而上,伯邑考怒目圆睁,厉声痛骂:“昏君!妖妃!尔等祸国殃民,必遭天谴!”

刀光如雪,血肉横飞。

一代贤世子,被剁成肉酱。

妲己冷笑,命人将肉酱制成肉饼,送至羑里…

……

羑里石室,阴冷潮湿。

西伯侯姬昌被囚于此,已不知寒暑几度。

他心忧长子伯邑考安危,更忧西岐百姓社稷。

为排遣忧思,更为了参悟天地玄机以图脱困。

他将伏羲所创的后天八卦反复推演,穷极变化,终于衍化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将天地万物、吉凶祸福之理尽数囊括其中,著成震烁古今的《周易》。

这一日,姬昌正于石室中抚琴。

琴音原本清和,忽然,指尖下的琴弦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如同金铁断裂!

紧接着,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仿佛穿透时空,直冲他的灵台!

心脏骤然绞痛,如同被利刃狠狠剜去一块!

“考儿?!”姬昌脸色煞白,手指死死按住狂跳不止的心口,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强忍剧痛,立刻以蓍草布卦。

卦象排开,竟是大凶之兆,血光冲天,骨肉分离!

尤其那主位之爻,分明昭示着长子已遭横死,且尸骨不全!

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晕厥之际,牢门外传来脚步声。

纣王派来的使命官到了,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混合着怜悯与残忍的笑意,奉上一个食盒。

“恭喜西伯侯,大王念您年老,特赐肉饼一盒,以示恩典。请侯爷即刻享用。”使命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姬昌颤抖着打开食盒,里面是几个尚带余温的肉饼。

他抬眼望向使命官,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嘲弄与残忍,如同冰冷的尖锥,刺穿了他最后的侥幸。

无边的悲恸与滔天的恨意瞬间席卷了姬昌的全身,他几乎要呕出血来!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数十年为政的智慧与在羑里磨砺出的坚韧心性发挥了作用。

他深知,此刻若表现出丝毫异样,不仅自己立时毙命,西岐也将大祸临头!

为国除奸,此身尚有大任!

姬昌死死咬住牙关,将几乎冲喉而出的悲鸣硬生生咽下。

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感激涕零的笑容,对着朝歌方向深深叩拜:“臣…臣谢大王隆恩!大王恩德,姬昌…没齿难忘!”

……

使命官满意地回朝歌复命。

他向纣王禀报:“姬昌食子肉而不知,反谢大王恩典,可见其愚钝懦弱,不足为虑。”

纣王听了,心中那点因残杀孝子而起的些许不安也消散了,正欲顺水推舟赦免姬昌以示‘仁德’。

一旁的费仲却阴恻恻地出列奏道:“大王且慢!姬昌此人,素称‘圣人’,最是奸猾!”

“其不过是为求活命,以待脱身之日!此乃大奸似忠,其心可诛!若放他归国,犹如纵虎归山,必为后患!臣请大王,继续囚禁姬昌于羑里,以绝后患!”

纣王本就耳根子软,又被费仲‘大奸似忠’的说辞打动,深以为然,遂打消赦免念头:“爱卿所言极是。姬昌老贼,继续关着吧!”

西岐震动,智谋定策

与此同时,伯邑考的几名亲随拼死逃出朝歌,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将世子惨死的噩耗带回了西岐!

消息传入西岐城,举城皆惊,悲声震天!

二公子姬发闻听兄长竟被醢尸作饼,父亲还被逼吞食,当场大叫一声,口喷鲜血,昏厥过去!

众人慌忙救醒,姬发醒来后捶胸顿足,泣不成声:“兄长!我可怜的兄长!昏君!妖妃!我姬发与尔等不共戴天!”

银安殿上,悲愤笼罩。

大将南宫适须发戟张,双目赤红,按剑而出,声如雷霆:“主公蒙难,世子惨死!此仇不报,枉为人臣!二公子!请赐我兵符!”

“末将愿率西岐倾国之兵,即刻杀奔朝歌!踏平鹿台,生擒纣王妲己,千刀万剐,为世子报仇,迎主君还朝!”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殿上众武将无不激愤,纷纷跪倒请战,喊杀声震得殿宇嗡嗡作响。

血气上涌的姬发,看着群情汹涌的将士,悲愤之下几乎就要点头应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上大夫散宜生排众而出,厉声喝道:“住口!南宫适!尔欲陷主君于万劫不复之地乎?!”

这一声断喝,如同冷水浇头,让激愤的众人为之一静。

南宫适怒视散宜生:“散大夫!世子血仇,主君蒙羞,难道就坐视不理?!”

散宜生面沉如水,对着姬发深深一揖,声音铿锵却冷静:“二公子!诸位将军!报仇雪恨,此心人皆有之!然,此时举兵,实乃取死之道,更会害了主公性命!”

他环视众人,条分缕析:

“其一,主公尚在羑里,我等若举兵,纣王震怒之下,必先杀主公泄愤!世子已殁,我等岂能再陷主公于死地?”

“其二,西岐虽强,然以一隅抗天下,胜算几何?朝歌尚有闻太师等能征惯战之将,更兼八百镇诸侯名义上仍臣服于商,若纣王以天子之名号令天下共讨西岐,我等腹背受敌,必败无疑!”

“其三,世子罹难,乃因妖妃构陷,昏君无道。我等若贸然兴兵,反坐实了‘叛逆’之名,令天下不明真相者以为西岐真有反心,失却大义名分!”

他目光如电,直刺南宫适:“南宫将军!你口口声声报仇,实则莽夫之勇!此等行径,非但报不了仇,反而会断送西岐基业,害死主公,令世子枉死!你…你简直是乱臣贼子!”

散宜生越说越怒,竟拔出身旁侍卫佩剑,作势欲斩南宫适,“为保西岐,为救主公,今日宜生先斩你这祸国之将!”

姬发大惊,连忙拦住:“散大夫息怒!”众将也被散宜生的激烈反应和透彻分析震住,一时无言。

姬发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悲愤,问道:“依大夫之见,该当如何?”

散宜生掷剑于地,沉声道:“救主公,当用智取,而非力敌!纣王昏聩,所信者,唯费仲、尤浑等奸佞小人!此辈贪婪成性,见利忘义!”

“我等可效仿当年赎罪之法,再备重礼,贿赂费仲、尤浑!使其在纣王面前,为主公美言开脱!纣王本已动摇,若此二贼再进善言,主公脱困有望!”

姬发闻言,眼中悲愤稍敛,闪过一丝光亮:“此计可行!只是…该派何人前往?所贿何物?”

散宜生成竹在胸:“可遣心腹精细之人,扮作商贾,携带奇珍异宝,分头行贿费、尤二人。臣已思虑周全:可备明珠斗大者十颗,玉璧五双,黄金千镒,彩缎百端。”

“另附密信,言辞恳切,只求二贼念在主公年老体衰、久囚羑里之苦,在纣王面前进言,赦主公归国颐养天年。待主公归来,再图后计!”

姬发思虑片刻,深知这是当前唯一可行之策,遂决断道:“就依大夫之计!速速备礼!命太颠、闳夭二位将军,改扮行商,即刻启程,密赴朝歌!”

“务必将重礼与书信,亲手送至费仲、尤浑府上!西岐存亡,父侯性命,尽托二位将军了!”

太颠、闳夭二将,素以忠勇机敏著称,深知责任重大,肃然领命:“公子放心!臣等万死不辞,定不负所托!”

当夜,西岐城中,数辆装载着明珠美玉、黄金彩缎的‘商队’马车,在太顛、闳夭的率领下,悄无声息地驶出城门,没入沉沉夜色,向着那座吞噬了伯邑考性命、囚禁着西伯侯的朝歌城,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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