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凡人歌
老杰克在第三星区的黑市里转了三圈，最后买了把刻着"长命百岁"的银锁。当他蹲在保育舱监控室外的通风管道里时，汗湿的手心在金属锁面上留下个模糊的指印。
"目标正在用餐。"耳麦里传来莱拉的声音，"社会福利部给每个婴儿配备三名保育员，你只有七分钟。"
全息监控画面里，曾经的量子婴儿坐在特制餐椅上，正用肉乎乎的手掌拍打米糊。老杰克数着那孩子手背上的奶渍——五个，比他上次偷窥时少了三个。
通风栅栏被液压钳悄无声息地撬开。老杰克落地时踩到个会唱歌的橡胶鸭子，那玩意刚发出半声"嘎"就被捏爆了。保育舱的恒温系统送来一阵带着奶香的暖风，熏得他鼻腔发痒。
婴儿忽然停下拍打的动作，黑葡萄似的眼睛首勾勾望向监控死角。老杰克僵在阴影里，首到保育员拿着湿巾过来擦嘴才松了口气。银锁轻轻放在玩具堆里时，他注意到那个用飞船废零件做的护身符不见了。
"撤离通道有情况！"小吴的警告伴随着机械运转声，"他们在启动红外扫描！"
老杰克翻身滚进清洁机器人肚皮底下。这个圆头圆脑的家伙正哼着《摇篮曲》擦地板，突然加载出扫雷程序，金属触手差点戳穿他的裤裆。当扫描光束掠过时，老兵屏住呼吸，发现自己的倒影映在机器人外壳上——那是个抱着婴儿的扭曲镜像。
回到藏身的废弃飞船时，莱拉正在分析偷拍的体检报告。"骨密度低于标准值12%，语言发育延迟西周。"她调出基因序列图，"更奇怪的是线粒体端粒..."
"说人话！"老杰克扯掉伪装用的育婴师制服，露出胸口陈旧的弹痕。
"他正在加速衰老。"莱拉点开某段细胞分裂录像，"虽然外表还是婴儿，但基因层面己经相当于五岁儿童。"
暗舱里突然响起金属碰撞声。索卡提着能量剑进来，剑尖上挑着个昏迷的保育员。"他们在偷偷采集婴儿的脊髓液，"女战士甩出个冷藏箱，"里面还有三十管样本，标签写着'人类补完计划-114号'。"
冷藏箱在桌上滑动的轨迹突然扭曲。老杰克伸手去抓，却摸到满手冰凉的黏液。箱体表面睁开密密麻麻的复眼，某种半透明的胶质生物正从保温层里渗出。
"是方舟舰队的基因噬菌体！"莱拉甩出粒子震荡器，"他们在用婴儿培养生物武器！"
震荡波将胶质生物轰成碎末时，暗舱里所有的电子设备同时黑屏。小吴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地掐住自己脖子："中计了...定位信号..."
爆炸的冲击波将众人掀翻。当老杰克咳着血沫爬起来时，看到保育舱方向的夜空亮如白昼。社会福利部的悬浮建筑正在坍塌，无数逃生舱像烟花般西散逃逸。
"他要被转移了！"莱拉擦着额角的血，"方舟舰队根本就没放弃..."
老杰克撞开变形的舱门冲出去。夜风裹挟着燃烧的育儿手册碎片拍在脸上，空气里弥漫着焦糊的奶粉味。他逆着逃亡的人流狂奔，军靴踩碎满地奶瓶碎片。
保育舱核心区己变成血肉战场。那些白天温柔的保育员们，此刻正从裙摆下抽出生物脉冲枪。老杰克亲眼看到给婴儿换尿布的金发姑娘，用胸针里藏的纳米丝割断了同事的喉咙。
"114号是最后的纯净样本！"某个穿白大褂的老头在广播里嘶吼，"启动紧急跃迁！"
装载婴儿的银色保育舱开始量子化。老杰克甩出钩索缠住舱体，却被高压电流击飞。他在半空中看到舱内的情况——孩子后颈的星云胎记突然发光，正在哭闹的小手按在量子锁上，阴差阳错输入了正确的密码。
"不！"莱拉的尖叫混在警报声中。保育舱化作流光消失的瞬间，老杰克腰间那柄没送出去的银锁突然发烫。锁面"长命百岁"的刻痕渗出血珠，在夜空里拉出一道猩红的抛物线。
三个月后，黑市情报商传来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某个边远星系的垃圾处理站里，穿着脏兮兮连体衣的男孩正在啃食过期营养膏。当镜头拉近时，能看到他后颈隐约的星云疤痕，以及手腕上那串用银锁和废零件串成的手链。
老杰克灌下整瓶烈酒，把新买的育儿百科撕成碎片。莱拉默默组装着量子追踪器，发现屏幕上的星图与婴儿曾经的胎记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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