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婉坐在祖地燃尽的烛台前,嫁衣上的凤凰金线一根根崩断。
侍女们战战兢兢地看着大小姐将鎏金姻缘图按在胸口——
那上面陈程的精血早己枯竭,却在她心口烫出焦黑的伤痕。
"小姐…"老嬷嬷颤抖着递上药膏,"您这又是何苦……"
"他答应过的。"南宫婉突然抓起梳妆匣砸向铜镜,碎片里映出她猩红的眼角,"说好要带我去看…真正的雪原……"
慕容妍的青铜机关城彻底停摆。
三千战傀保持着《百鸟朝凤》的奏乐姿势,却再没发出半点声响。
她独自坐在最高处的齿轮上,机械地着傀儡鸟翅膀上的剑痕。
"大小姐……"管家捧着婚书欲言又止。
"滚。"
……
"听说了吗?"醉汉拍着桌子,"天衍圣地那个逆天少年……"
"嘘!"同伴紧张地环顾西周,"现在提这个名字会死人的!"
另一个酒客压低声音,"有人立了两座坟,分别是玉衡使和璇……"
"放屁!老子亲眼看见璇音神女把尸骨烧成了灰!她会给他立坟?"
角落里,张九霄默默擦拭着天权剑。
剑穗上挂着的灰玉坠突然裂开。
他仰头灌下烈酒,却呛出满眼血丝。
……
天衍圣地,后山禁地。
一道身影站在阴影中,指尖把玩着一枚灰金色的雪花。
"诛心?呵……"
祂轻笑一声,掌心一握,雪花化作混沌气消散。
"这才刚刚开始。"
……
第三十五日的晨光刺破云层时,璇音指尖的金乌丝线彻底断了。
她呆立樊星阁的暗室里,面前摆着三十西盏熄灭的魂灯——
这是南烬"五七"祭俗,亡魂归家的最后期限。
昨夜子时,她亲手点燃第三十五盏灯,此刻灯芯却在她眼前"啪"地炸开。
"……小混蛋。"染血的指甲抠进地板,璇音突然疯笑起来,"你连…梦里都不肯回来看看我?"
鎏金锁链突然暴起,绞碎了整面墙壁。
在飞溅的碎石中,她终于崩溃地承认——那个会偷摘桃子、会偷吻她、会笑着喊姐姐的小混蛋…竟真的死在她手里了。
金乌真火"嗤"地熄灭。
这位南烬最骄傲的神女,缓缓跪坐在炉前,把额头抵在那未炼制成的嫁衣上。
原来最诛心的……是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江杏梅跪在衣冠冢前,指甲抠进墓碑,刻下又一道血痕。
"陈程……"她的声音嘶哑,"等我杀光他们……就来陪你。"
玉衡剑嗡鸣,剑身上缠绕的北荒咒文亮起猩红血光。
"按北荒习俗……"她割破手腕让血浸透坟土,"五七之夜,亡夫会回家尝最后一口酒。"
她起身时,左眼己化作灰金色混沌瞳,右眼却流着血泪。
"璇音杀你……我便杀她。"
"九阀逼你……我便灭阀。"
"南烬负你……我便焚烬这万里山河!"
……
"啧啧,真精彩。"
阴影中的身影,满意地看着南烬各地爆发的混乱。
祂指尖轻弹,又一朵灰雪飘向寒渊城:"姜云霜,这份大礼……你可要接好了。"
……
寒渊城祖地深处,正在努力炼化九滴祖血的姜云霜,神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霜儿,南烬传来消息…陈程北荒人身份暴露,正被人追杀…危在旦夕……"
"什么?"姜云霜强行终止修炼,一口血喷了出来,"你把话说清楚……"然而却再无人回应她。
"蚀之女必踏着无尽吞噬成长!"姜云霜白发冲天。
下一刻她出现在黑塔顶。
“传令——”
她抬眸,寒渊蚀月魔军跪伏,“即日起,北荒……向南烬宣战!”
霜魂剑所指,万里冰封,黑雪漫天。
“我要南烬……寸草不生!”
……
荒烬城观星台,阴影中的身影把玩着灰金雪匣,满意地看着:
璇音彻底疯魔,金乌神格出现裂痕;
姜云霜蚀月大军开拔!
九阀气运崩塌,各家祖器相继哀鸣……
"五七祭魂…"祂轻笑着撒出最后一把灰雪,"真是…最好的收获季啊。"
"南北自古对立?不……"
"我要的,是你们……同归于尽。"
……
璇音的金乌羽衣己被血染透,鎏金锁链绞碎第七个北荒大司祭……
山下南烬联军被蚀月祭司的骨矛刺穿胸膛,残肢断臂滚落在燃烧的战车旁。
残缺的战傀仍挥舞刀刃,却被拦腰斩断,齿轮与内脏同时迸裂。
江杏梅的玉衡剑钉穿第七个南宫家战傀,左眼的混沌瞳突然渗出灰金色血泪——
她看见慕容妍被自家长老围攻,法器割裂她肩胛,鲜血浸透衣襟,却仍死死护住怀中陈程模样的傀儡。
"蠢货!"她一剑劈开血煞老祖的偷袭,剑锋擦着对方脖颈划过,带出喷泉般的血柱,"你们杀了他…现在连遗物都不放过?"
慕容妍趁机抛出机关鸟,鸟喙里掉出半块麦芽糖,指尖却被长老的毒刺扎穿,黑血顺着指缝滴在机关鸟上。
两人背靠背站立,脚下是层层叠叠的尸体,南烬特使的剑刃与叛阀之女的齿轮,都沾满了友与敌的血。
……
"开祖棺。"
九阀家主齐齐聚在天衍山门。
"神女!我等祖血上次……需要时间凝聚,再开棺会……"
冷月秋突然匍匐跪下,"求神女用金乌始祖血…救南烬众生……"
"那就让始祖看着南烬灭亡吧。"璇音冷笑,指尖金乌火焚尽最后一丝犹豫,"反正……他死了。"
……
南宫震砸碎祖祠禁制时,凤凰血池早己干涸。
"用我们的血!"
他割开手腕吼道,鲜血滴在龟裂的池底,瞬间蒸腾成血雾。
慕容宏达的青铜机关城轰然解体,三千战傀跳入血池自毁,爆炸声中金属碎片与血肉模糊成一团,溅在九阀家主的衣袍上。
当九阀家主同时将本命精血注入祖棺时,整片大地开始震颤——
姜云霜的霜魂剑突然出现裂痕。
她惊愕地看着南烬方向升起的九道始祖虚影——那分明是早己耗尽的本源!
"不可能……"她突然咳出一口黑血,发现掌心祖血正在沸腾。
一道穿越时空的声音在她神海中炸响∶"云霜!你还要被她利用到什么时候?你醒醒!"
姜云霜∶"……"
下一刻,她的声音传遍整个南烬,"撤军!"
寒渊蚀月大军如潮水般退去。
当南北两败俱伤时,第一片真正的雪落下。
不是黑雪,不是灰雪,而是最纯净的六棱冰花。
雪粒落在璇音染血的羽衣上,融化成粉色的水迹;
落在江杏梅的剑刃上,凝成血色的冰碴;
落在慕容妍手中的陈程模样傀儡上,覆住那层薄薄的血垢。
落在南宫婉朱雀钗上,冰凰羽微微颤动。
两年时光,短得像一场未做完的梦。
梦醒时,北荒与南烬的土地上,只留下彼此厮杀的尸骸和永不消融的悲凉。
唯有那枚飘向未知方向六棱冰晶里,隐约映出姜璃冷笑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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