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沈青略过看桃树,回到了自家小院。
眼下,青砖高度已经达到了3米,这两天,就能上梁了。
小院中的水泥、沙子,底部和顶部,皆盖上了薄膜,李大茂等人,正拉着一张大薄膜,盖在由木梁锯成的木柴堆上。
薄膜顶端,扔一些带土茅草,薄膜四个角,系上麻绳,绳子另一端,系着一块砖头,防止薄膜被大风吹跑。
系完青砖,李大茂扭头看见了沈青。
“回来啦,这天气...怕是要下暴雨,我们就把木柴、沙子、水泥全盖住。杨树林内的青砖和青砖墙,不需要管,它们不害怕雨淋。”
沈青:“李叔,你们赶紧回吧,什么时候不下雨了,你们再来上工。”
王川摆了摆手,“我们这群大老爷们,身强体壮的,不害怕雨淋,我们再检查一遍,看一看还有没有需要盖薄膜防雨的物件,没有的话再走。”
沈青:“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春天,可是伤寒频发季节。”
李大茂:“沈青说的对,王川,咱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倒下。大家伙,快速将四周检查一遍,看还有没有需要盖的东西了,没有的话,立刻收拾东西回家。”
“好嘞~”
瞬间,工人们分开行动,将屋后、屋前、青砖墙围住区域,全都检查了一遍,确认不能淋雨的物件,全都盖上了薄膜后,他们将各自工具放进车兜内,接着,工人们爬进车兜,李大茂和王川负责开车。
突突---
沈青站在小院旁的土路上,目送两辆拖拉机消失在路口拐角处,然后,他把二八大杠停进仓库,拿着黑雨伞,离开了小院。
工人们都走了,沈青要去通知许霞,告诉她今日不用上门做饭了。
许霞家,在村东北头,沈青快走到许霞家时,瞧见杨红从许霞家跑了出来,头发乱糟糟,领口的扣子也被扯断了,衣服上布着几个泥脚印。
杨红看见沈青,像见了鬼一般,表情呆滞一秒钟后,转身就跑,还因为跑的太快,没注意脚下,鞋尖碰到一块硬的土坷垃,向前踉跄数下,稳住身形后,继续往西跑。
杨红想要回家的话,往东走才对,往西...走个二百米远,就是辛庄地界了。
许霞家,有三间青砖灰瓦正房,和一间土砖砌成的厨房,院子用竹篱笆围了起来,院门也是用竹子做的。
院门,是开着的,沈青走进院门,发现篱笆附近,栽了一排月季,15-20厘米高,长着紫色的嫩叶,叶子长一长,便会变成绿色了。
小院西侧,还有一株桂花树,主干直径约有小碗的碗底粗,高约3米,小院东侧,有一个压水井。
堂屋的门,也是打开的。
沈青并未走进堂屋,而是站在院子里喊道:“许霞,你在家吗?”
“在呢,稍等一下,马上出来。”
屋内,传来许霞的回声,不一会儿,许霞走出屋子,她的头发梳成一个低马尾辫,衣服上没有泥脚印,却皱皱巴巴的。
“沈青,你找我啥事啊?”
其实,沈青和许霞早就商量好,如果下雨了的话,许霞便不用过去做午饭,可...现在只是阴天,还未下雨,工人们来没来上工,许霞还真猜不准。
“哦,我来告诉你一声,今天,天阴得厉害,我怕会下大暴雨,就让李大茂他们坐车回去了,你今天不用去我家做午饭了。”
“行,我知道了。我还想着带上口罩、围裙,锁上木门往你家走呢。”
“我刚才看到杨红了,她来你家找茬了。”
“嗯,就她那五五开的身材,还敢往我跟前凑,打不死她。”
“她找你啥事?”
沈青目露困惑,许霞的战斗值,全村没几个人不知道,上一次,下大雨,杨红送沈小海上学,在校门口撞到了许霞,许霞骂了几句,杨红屁都不敢放,灰溜溜走开了,今日,杨红怎么敢上门找茬。
“嗐~”
许霞咂了咂舌。
“嫉妒呗,杨红日子过得不如意,嫉妒我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呗。
听说,沈慧和她对象私奔了,二人临走前,把自己家、大伯家、爷爷家翻了个底朝天,钱啊、贵重物品啥的,全都偷走了。
沈慧奶奶偏心小儿子,说服老伴不追究此事,沈慧大伯子家可不乐意,列出长单,打着‘女债父偿’的名义,跟沈慧爸妈要钱。
杨红夫妻俩暗地里有没有钱,只有他俩知道,但...明面上是没钱的,沈慧大伯称不还钱就报警,说实话,此事报了警,杨红夫妇既会成为话柄,也得偿还钱财。
于是,杨红夫妻俩立了字据,表示会在年底之前,把钱还清。
杨红丈夫的身板,弱的不行,想跟张猛、李丰一起干施工队,人家不要,嫌他身体弱、吃饭多。
杨红见我打两份工,一个月能赚十几块,便动了歪心思,拎着不知放了几个月的果子登门,央我把喂鱼的活计让给她。
当初,大家都嫌这个活费时间、薪资少,还得等到年底卖鱼时,才能拿到钱,压根没几个人报名。
杨红那奸、馋、懒、滑的性子,像是会...每天割鲜草喂鱼的人嘛。
我猜...她把我的活计抢走后,四五天割一回草,割的还是秧子膨胀有分量的老草,一天喂一次糊弄了事。
她再怎么诉苦、央求,我都不同意。
一,我要照顾小虎,又要操持家里和地里,我没法子像别人那样,找一个白班上,我很珍惜这个活计。
二,两个大塘里的鱼,属于全村村民,我不可能把鱼交给一个不靠谱的人来喂。
杨红见我没有一点松口的架势,撕下和善面目,开始出言讥讽。
说实话,她说出来的话,对我攻击力为0,但不妨碍我揍她。薅头发、扯领口、踹腰侧,你若早来几分钟,还能听到她的惨叫声。
欸,对了。
那两斤馊果子,还在堂屋桌上放着呢,我一会儿给杨红‘送’去,顺当插腰在她家院门口说几句话。”
目前,许霞打着两份工。
一份,割草喂村中央大塘的鱼,薪资低,年底结账。
一份,去沈青家做大锅饭,一天3毛钱,一月一结。
怎么看,后者更值得被争抢。
杨红没抢后者,概因,她不敢往沈青跟前凑。
沈青:“养鱼的活计,是村长敲定下来的,当初,还白纸黑字公示了一段时间。杨红再来找茬,甭跟她费口舌,直接拉她去见村长。天,阴得厉害,我就先回去了。”
“对,第一回合揍她,过一把手瘾,再来闹事,就去找村长彻底解决此事。”
随后,沈青离开小院,沿原路返回,许霞回到堂屋,拎起桌上系有麻绳、包装皱巴巴的两盒果子,锁门来到杨红家院门口。
咚---
许霞将果子重重摔在地上,瞬间,牛皮纸破裂,露出或圆球、或圆柱样的果子。
“天杀的,大家快过来瞅一瞅。”
许霞扯着嗓子大喊,附近村民一听有热闹要看,纷纷跑到杨红家门口。
“许霞,沈铁栓怎么招你了?惹得你跑到门口大骂。”
“该不会...你发现自家钱、贵重物品不翼而飞,怀疑是被沈慧和她对象偷走了吧?”
“怎么可能?许霞虽然打着两份工,目前...没拿到一分钱工资呢。小偷进了她家,估计会留下一枚硬币再走。”
“咦,都3月份了,果子还没吃完吗?放了那么久,糖水外漏,羊角蜜上的白霜,都被浸泡成橙色了。肠胃不好的话,不能吃这种果子,否则会拉肚子的。”
“果子又不是白糖,哪能放这么长时间呢,咦,闻着和坏腊肉一样,都有一股子哈喇味了,肠胃好的人,也不能吃啊。”
许霞瞥见杨红和沈铁栓走出堂屋,赶在两人开口前,大声喊道:
“老天爷欸,孤儿寡母找个糊口活计容易嘛。两个丧尽天良、肚子里满是黑油的家伙,拎着两盒毒果子,张口就要求我把活计让出去。
说什么...两家离得近,只隔了一百米远,关系理应如同一家人,赚钱的活计,我做还是杨红做,没啥子区别。
一家人?
我呸,去年,我一个人在地里吭哧吭哧割大豆时,咋不见她俩上前帮忙?
自家亲戚祸害完,就开始祸害同村之人,是吧?
今日,看中我赚钱的活计,明日,看中谁家的家禽、牲畜,后日,看中谁家良田。
两盒毒果子,就想换走我的活计,家禽、牲畜、良田,打算用什么来换。”
“你---”
沈铁栓心中气急,沈慧那个白眼狼,家人几次三番筹钱把她捞出来,她呢,不想着赚钱还清家里欠下的外债,反倒偷走三家钱财、贵重物品,和对象私奔了,留下一大堆烂摊子,是他怂恿杨红去抢许霞生意的,割些草,扔进塘里,年底就能分到一二十块钱,多好啊。
没成想,杨红把事情办砸了,挨了一顿揍不说,还把许霞招到院门口,搁那儿胡言乱语,污人清白。
沈铁栓给媳妇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赶紧出面解决此事。
说实话,杨红刚挨一顿打,心里有点惧怕许霞,但转念一想,大庭广众之下,许霞定会收敛一点,即便对方发疯,又开始打人,有沈铁栓在,二打一,自己也不会吃亏。
杨红想通后,迈着大步来到院门口,叉腰发怒道:
“许霞,要发疯,去别地发去,上、下嘴皮子一张,就往人身上泼脏水。
我见...你家没个男人,你一个人,又要操持家务,又要下地薅草,每天还要打两份工。见你可怜,才想着帮你分担一下,临出门前,我特意找出两盒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糕点。
岂料,你不领情,薅我头发、扯我领口,把糕点扔到地上,还堵在我家院门口骂街。”
“这么说...是我的不对喽。”
许霞面露冷笑。
“对,我是忙得每天脚不沾地,干家务、薅草、喂鱼、做大锅饭。
你若真是好心,为何不帮我下地薅草,或者扫地洗衣服,偏偏要抢有薪资拿的活计。
就你那奸、懒、馋、滑的性子,偷摘人家大桃,不洗直接吃,生怕主家发现要走大桃。
那两盒果子要是没坏,八百年前就进你肚子里了。还有,我揍你,不是因为事情没有谈拢,而是你嘴巴臭,说什么...如此小气,不肯从指缝里流出一丁点金沙,损阴德哦,连累丈夫在地域里受尽折磨,没法子投胎哦。
大家评评理,死者为大,我家男人死了好多年喽,杨红却咒他不得往生,我该不该撸起袖子揍她?”
该不该?那可太该了。
‘不得往生’四字一出,连和杨红交好、打算帮腔的几名妇人,立刻抿嘴往后退。
从古到今,人们对‘死亡’都挺敬重的,连带着尊敬死者,咒死者‘不得往生’,是很恶毒的诅咒了。
瞬间,周围炸开了锅,村民们纷纷斥责杨红。
“没记错的话,挣工分时期,沈家一家人住的大房子所用到的土砖,是许霞老公用黄泥+麦秸+水制成的。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杨红、沈铁栓搬出来不到一年,竟然忘本到...去诅咒许霞老公。”
“邻里之间,有点小摩擦,很正常,你家鸡啄了我家的菜,我家鸭跑到你家压水井旁玩水,这都很正常,吵完,就没事了。杨红,你做的太过分了,再怎么样,也不该咒人‘不得往生’啊。”
“林老大,再怎么样...这话说的,好像许霞有错在先,杨红迫不得已咒人一般。有小道消息称,林老大和沈铁栓关系匪浅,沈家搅出来的闹剧,十件里有八件,都是林老大出的主意。我原本是不信的,今日一见,啧,看来,有时候小道消息不一定是假的。”
“我---”头发三七分,名叫‘林老大’的男子有点急了,“我...我说‘再怎么样’是话赶话,绝没有暗示许霞有错在先的意思,大家千万别误会我啊。”
“哼,咒人不得往生的事都干的出来,许霞口中抢家禽、抢牲畜、抢良田,沈铁栓一家还真能干的出来。”
“你...你放屁。”
杨红食指指着许霞的眉心,气到胳膊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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