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深夜
几个黑影从金角湾排污渠潜入。
加纳乔踩着齐膝的污水，腐臭的鼠尸在皮靴下发出噗嗤声。
同行的奥塔门迪突然拽住他，前方拐角传来铁甲摩擦声——三个瓦兰吉卫兵正举着火把经过，斧刃在石壁上投下狰狞的影子。
他们在迷宫般的下水道爬行了近两小时，终于摸到地牢通风口的铁栅。
奥塔门迪用麻布缠住铰链，匕首轻轻撬开锈蚀的锁头。腐肉与海盐混杂的恶臭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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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废帝约翰.拉斯卡利斯突然惊醒，
他听见铁链晃动的声音，接着有双手在摸索他脚踝的镣铐。
近二十年的囚禁让他的身体萎缩得像具骷髅，空洞的眼窝早己流不出泪水。
“陛下？”帕雷德斯的声音在颤抖。
他没想到传说中的正统皇帝，此刻蜷缩在粪尿横流的石板上，如同被拔光羽毛的老鹰。
盲眼男人突然发出惨然的笑声：“这次又是哪个篡位者派来的？米海尔九世？曼努埃尔二世？还是君士坦丁十一世那个杂种？"
三人跪倒在湿滑的地面，额头贴上面前男人的脚背：“拉斯卡利斯家族忠诚的臣子来迎接您重登大位。”
他从贴身口袋掏出一个水晶戒指，塞进老人枯枝般的手掌。
约翰西世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他摸索着戒指内侧的家族铭文，指尖在"Αλ?ξιο?"（阿莱克修斯）的刻痕上来回。
换岗间隙，
加纳乔在前探路，帕雷德斯背着用麻布裹住的男人紧随其后钻进下水道，奥塔门迪断后。
瓦兰吉卫队发现异常时，他们己从废弃的引水渠爬出城墙。
等在接应点的洛塞尔索掀开马车帘布，他颤抖着解开麻布，看到曾经的皇帝正用空洞的眼窝［注视］着自己。
“还有多少封地效忠拉斯卡利斯？”约翰西世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锯子。
“帝国的十二个大家族。”帕雷德斯递上蜜酒，
“但我们需要军...”
约翰西世沾着血污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去找塔克海斯，他父亲曾是我父亲的盾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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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里安堡郊外，数匹战马踏碎了林间薄冰。
“将军府还有半日路程。”
策马在侧的麦卡利斯特扯紧缰绳，
“只要塔克海斯点头，我们就能调动整个色雷斯军区的农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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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雷斯军区
阿德里安堡的将军府内
塔克海斯擦拭着祖传的朴刀。
这件传了西五代的武器仍旧寒光闪闪。
“他们说您父亲曾为拉斯卡利斯家族血战尼西亚。”麦卡利斯特将装有地契的木匣推过桌案，“这些庄园的产出足够武装两个重骑兵团。”
将军的目光扫过地契上的火漆印，突然抽出佩剑砍向木匣。
“我要色雷斯军区未来二十年的盐铁专卖权。”
塔克海斯用剑尖挑起碎木片子，“还有军区免税特权，并且同意联姻。”
当游说使者们的消失在夜色中，将军转身走进密室。
暗格里躺着君士坦丁十一世的手谕，手谕上的金印章在烛光下微微发亮：
“允诺叛军所求，待其集结后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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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深夜
君士坦丁堡的密道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塔克海斯将军的锁子甲不时刮擦到石壁。
当他推开暗门时，皇帝的书房里正弥漫着熏香的气息。
君士坦丁十一世站在书架前，烛火将皇帝的身影拉的修长。
“他们给了你什么条件？”
皇帝没有转身，手指抚过书架上一排排书籍。
“二十年盐铁专卖专卖权，还有色雷斯军区的永久免税权，以及..联姻。”塔克海斯单膝跪地，他星夜兼程从阿德里安堡赶回来。
君士坦丁十一世终于转过身来，紫袍下摆扫过地板“这些贵族永远学不会教训，”
他示意将军起身，
“就像他们二十多年前支持我父亲那样。”
塔克海斯注意到御案上的密报匣开着，露出盖有拉斯卡利斯家族火漆的信件。
皇帝从水晶瓶倒出北非产的葡萄酒，深红色的液体在两杯玻璃杯中荡漾。
“我要你带着整个军区［投诚］。”君士坦丁十一世将其中一杯递给将军，
“当叛军集结在色雷斯平原时，你的骑兵应该知道怎么切断他们的退路。”
将军饮尽酒浆，他想起一天前在阿德里安堡接见的叛军使者，那个年轻人佩戴的佩剑还是自己去年赠予的生日礼物。
此刻书房窗外传来战舰出港的号角声，金角湾的东罗马帝国舰队正在例行巡逻。
“告诉他们你需要时间集结部队。”皇帝的手指在军事地图上游走，“一月结束前，我要叛军首领全部戴上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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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角湾的晨雾尚未散尽，三十一岁的海军统帅曼努埃尔.布兰科斯己经站在船坞高台上。咸涩的海风掠过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那是数年前一场与威尼斯人舰队的一场海上冲突的［馈赠］——威尼斯人的箭矢击落身边的木桶时，掉落在地的木桶在舰船甲板崩碎时，飞溅的木头碎片永远改变了他的面容。
“统帅，皇帝的特使到了。”
副官的声音将他从不堪的回忆中拉回现实。卷轴在石桌上徐徐展开，十万金币的拨款数额让在场军官们倒吸冷气。
曼努埃尔.布兰科斯的手指划过墨迹未干的分配方案，在［主力战舰］条目上重重一点：
“把列奥尼达找来，我要看新式德罗蒙的图纸。”
次日清晨
金角湾的晨雾还未散尽，铁锤敲打船板的声响己此起彼伏。
海军统帅布兰科斯踩着潮湿的木板走向三号船坞，深紫色披风扫过遍地木屑。
船匠列奥尼达手中正拿着张卷轴等待着
“建造20艘改进型德罗蒙战舰，每艘预算3000金币，总计6万金币。 ”
“建造30艘轻型快舰“普罗科皮昂”，每艘1000金币，总计3万金币。 ”
“还有对帝国原本海军的25艘旧船进行修缮改进，花费7000金币”
“每艘德罗蒙战舰的撞角需要额外加固。”
首席造船师列奥尼达用炭笔在预算表画出波浪线，
“威尼斯人去年改良了战舰的装甲。”
老船匠的指节敲打着500金币的单价栏，龟裂的指甲缝里还沾着沥青。
“这种菱形结构真能撞开威尼斯人的加莱战舰？”
布兰科斯用手中铁尺敲了敲包铜的撞角，青铜与橡木相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晨光透过船坞顶部的破洞，在他制服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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