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末
君士坦丁堡
青铜城门开启时的摩擦声像是巨兽低吼。
多利克的队伍仅剩十辆牛车,当他所乘的牛车进入城门时,薇薇安突然攥紧他的手腕。
门洞里走出两列卫队士兵,走在前列的宦官淡淡扇着手中羽扇。
“下车。”
带队的使者用剑鞘敲打车辕。
多利克的靴子刚落地,立刻有侍从用丝绸蒙住他的眼睛。
“叛降者走奴隶甬道。”
一名宦官高声喝道,卫队士兵在两侧站立。
薇薇安的外衣下车时被牛车勾破,她踉跄着跌倒在阴湿的台阶上,发髻瞬间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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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薇薇安的啜泣在密闭空间格外清晰。
多利克试图摸索她的方位,却被一记重拳狠狠砸中肋骨:
“罪人保持静默。”
潮湿的石壁渗出水珠,他尝到舌尖的血腥味。
当蒙眼布被扯下时,多利克发现自己己经跪在接见厅的黑色大理石上。
接见厅的穹顶壁画上,查士丁尼大帝正将利剑赐予跪拜的蛮族首领。
地面纹路像蛛网般向御座延伸,每条纹路末端都指向被铁链拴住的异族雕像。
而此时宦官的尖嗓突然打破寂静。
“陛下驾到!”
君士坦丁十一世从多利克身边踏过,年轻皇帝落座时的衣物摩擦声令多利克头皮发麻。
他微微抬起紧贴地面的额头,瞥见御阶旁立着熟悉的身影——塔克海斯的盔甲下摆还沾着鲜血。
“抬头。”皇帝的声音带着平淡的威严。
多利克视线刚及皇帝时,就听见薇薇安被拖拽的声响。
西名卫兵架着沙皇妻子上前将其按在左侧石柱,铁环扣住她手腕的力度让骨骼作响。
“多布罗加的铁矿,”君士坦丁把玩着熔化的领主印章,
“每月能产多少担?”
“六...六百担优质矿石。”多利克感觉喉头发紧。
皇帝起身走至多利克身前,衣袍下摆扫过多利克头顶:
“塔克海斯将军报来的是九百担。”
他慢慢踱步到薇薇安跟前,指尖勾起她的下巴,“或许这位沙皇夫人能解答差额?”
“矿井渗水...”
薇薇安话音未落,在皇帝的示意下身边卫队士兵的铁肘己重击她的腹部。
多利克想冲过去,却被卫队士兵死死踩住后颈。
“给你两个选择。”
君士坦丁静静走回多利克面前将一个鹰形配饰扔到地上,
“给你个宅子老老实实度过余生,或者...”
他示意宦官捧来铜盘,盘中盛着一把金剪刀,
“送你回到多布罗加,但要用这个为她解脱。”
多利克盯着剪刀柄上的鸢尾花纹,冷汗首流,当他颤抖着抓起地上的配饰时,皇帝突然轻笑:
“你很聪明”
随即将金剪刀掷给塔克海斯,
“你送来的的礼物朕收下了。”
皇帝抬手示意宦官呈上卷轴,
“不过多布罗加需要换个更忠诚的管理者。”
宦官取出卷轴铺在地面上:
“签字画押,你们的命就归帝国,帝国将保护你们的安全。”
多利克咬破手指准备在卷轴上按下时,发现领土转让书的受益人赫然写着
“罗马帝国色雷斯军区总督。”
(东罗马帝国其居民始终自称为[罗马人],并将自己的国家称为[罗马帝国]或首接简称为[罗马]至1453年帝国覆灭时仍是如此。现代使用的[东罗马帝国]或[拜占庭帝国]均为后世历史学家的命名,目的是区分古典罗马帝国与中世纪时期的东方政权。当然这边为了不与罗马帝国所混淆还是主要称呼为东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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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分配给他们的院落飘着前任住户的霉味。
多利克在墙角发现一堆散架的儿童木马和半截贵族家徽,木马鬃和那半截徽章上凝结着黑褐色的血渍。
他擦拭着新领的短剑,剑身在月光下闪耀。
薇薇安蜷缩在屋内,呢喃着保加利亚语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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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斯博斯岛近海
阿尔克马尔吐出嚼烂的烟草,咸涩海水顺着胡须滴进木桶。
爱琴海的海风徐徐吹过,二十个热那亚水手正在拖拽缠满海藻的青铜链。
“左舷三度!”
领航员用热那亚腔调的希腊语喊道。阿尔克马尔眯起独眼——这艘三桅商船的残骸卡在莱斯博斯岛附近的暗礁间,船艏的圣马可飞狮像被藤壶覆盖,却仍能辨出威尼斯特有的鎏金工艺。
水手浮出水面时,怀中抱着个小铁箱。
箱内羊皮纸被海水泡成烂,唯独火漆印章完好无损:双头鹰抓着弯刀与十字架,这是威尼斯总督的私印。
水手用清洗第六块船板时,凿子突然卡进暗层。
撬开的夹缝里滚出铅筒,筒身威尼斯语警告[启者必死]。
学徒颤抖着倒出内容物:一些杜卡特金币一卷油布包裹的文件。
“...授权安东尼奥·莱安纳多船长劫掠热那亚至亚历山大港航线...”
阿尔克马尔念到第二段时,酒瓶从手中滑落。
文件签署日期是一年前,恰逢他们损失[蓝色牛马号]商船的日子。
大副突然指向海图:“这沉船的位置,正好在去年失踪船队的航线上。”
热那亚总督的使者登上船时,阿尔克马尔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文件。
使者瞥见文件,手套猛地攥紧船舵:
“立即启航,这份文件必须呈交议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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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
咸涩的海风裹挟着雨丝扑在脸上,脱脱迷失握紧船舷的手掌渗出冷汗。
黑海在暮色中翻涌,十多艘双桅帆船正与暴风雨搏斗,绣着金边的汗国旌旗在桅杆顶端猎猎作响。
“离君士坦丁堡还有五十海里!”
瞭望手的喊声穿透雨幕。
使团副使乌兰察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听说这些希腊人把皇宫建在七座山丘上,黄金大门要用鲸油每天擦拭......”
惊雷炸响,脱脱迷失腰间镶着红宝石的弯刀突然震动。
他望向远方波涛汹涌到海面,被雨水打湿的狼皮披风沉甸甸压着肩膀。
舰队出发前前那海大人(金帐汗国权臣,东罗马帝国皇帝米海尔八世曾将他的私生女嫁给他。)的叮嘱犹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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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堡
春天的微风吹过博斯普鲁斯海峡,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却温暖如春。
清晨中的君士坦丁堡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君士坦丁堡的瞭望塔上,卫兵远远望见一支船队队缓缓靠近金角湾。
金帐汗国的旗帜在风中招展,数十名身披毛皮的蒙古骑士护送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马车后跟随着满载礼物的白骆驼队伍。
钟声响起,宫廷侍从迅速列队迎接。
君士坦丁站在宫殿正厅的台阶上,身后则是外交大臣安东尼和瓦兰吉卫队长西奥多.穆隆扎。
年轻的皇帝面容沉静,但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他知道,金帐汗国虽远在黑海以北,却是对抗巴尔干与东欧敌人的潜在盟友。
而那海,这位金帐汗国的实权人物,以狡猾和野心著称,此次派使团前来,既是试探,也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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