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努丁翻身下马,他大步走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陛下,叫我这么急,是不是又要打仗?”
君士坦丁嘴角一扬,挥手让旁边的卫兵退下:
“查努丁,你这张嘴还是那么大。不是打仗,是救命。”他指了指前面的矿区,示意他进帐篷:“进来再说。”
两人钻进帐篷,里面简陋得像个临时窝棚——一张坑洼的木桌,两把摇摇欲坠的椅子,桌上摆着几个青铜壶和几个缺了口的陶杯,空气里混着泥土和汗水的味道。
查努丁卸下佩剑,往椅子上一瘫,震得木头吱吱作响。
君士坦丁拿起一个青铜酒壶抛向查努丁,酒壶在两人间划出弧线。
“先来口,跑这么远,累了吧?”
将军精准接住酒壶,仰头猛灌的姿态与十年前偷喝宫廷的北非葡萄酒时别无二致。
“不累,接到你的信,我连夜就动身了。从塞萨洛尼基过来也就三天。”
他顿了顿,盯着君士坦丁,“你这脸色不太好,金矿到底怎么了?”
君士坦丁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子,低声道:
“消息泄漏,热那亚和威尼斯估计都知道了。矿要八个月后才能产出,这是帝国的命脉,可得守住。”
查努丁皱眉,把酒壶往桌上一搁,砰的一声震得陶杯跳了跳:
“漏了?谁干的?我去把那家伙的头拧下来!”他攥着拳头,胳膊上的青筋鼓得像要爆开,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别急。”
君士坦丁摆手,语气平静,
“估计是斯克瑞斯这儿的村民,拿了点金砂换酒,被那群商人套了话。杀了也没用。”
查努丁哼了一声,靠在椅子上:
“那帮家伙就知道抢钱。金矿有多大?我听说你亲自跑来挖的,真有那么多金子?”
“范围还在勘探。”
君士坦丁拿起桌上的一块小石头递了过去:
“你瞧瞧。奥斯维辛说八个月能出第一批,等金子出来,够咱们扩军造船,把巴尔干和安纳托利亚都给收拾干净。”
查努丁接过石头凑近眯眼瞧了瞧,咧嘴笑得像个孩子:
“好家伙,这要是挖出来,咱们还能修几座城!塞萨洛尼基的农夫壮得很,贵族也老实不闹事,有钱就能再多拉几千人。”
他顿了顿,把石头放回去,“可热那亚和威尼斯不会干看着吧?”
“自然。”君士坦丁眼神沉下来,凑上身来跟查努丁低声说了什么。
查努丁听完频频点头,拍了拍胸膛:
“你脑子比我好使。小时候我就知道,跟着你打架我能赢,动心思我准输。那回跑去巷子里偷鸡,你让我顶缸我还傻乎乎地跑去跟那老太太认错。”
君士坦丁听罢难得笑出声,肩膀微微抖了抖:
“那是你笨,老太太拿棍子抽你,你还跑得跟只兔子似的,裤子也破了”
他顿了顿,笑容收敛,
“不过那时候简单,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查努丁嘿嘿笑,抓起铜壶又灌了一口:
“是啊,那会儿我还想着当个将军,带兵打仗,你说你要当皇帝,我还不信。现在呢,你真坐上那把椅子,我还真听你使唤。”
君士坦丁十一世低头盯着杯子里晃荡的水影,水面映出[君士坦丁]的脸,模糊而沉重。接着叹了口气开口: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前几年狄奥多西在尼西亚失踪,去年一道雷劈死安德洛尼卡,俩兄长一没我就稀里糊涂上位了。现在想想,要没你帮我盯着马其顿,我这椅子都坐不稳。”
他目光投向帐篷外声音压得更低,
“查努丁,这矿要是守住了,帝国就真有翻身的机会。等巴尔干统一,安纳托利亚收复,再往西往南打下去,罗马的疆土还能回来。”
查努丁愣了愣,拿过一个陶杯倒了杯酒随即咧嘴:
“罗马?陛下,你这口气不小啊!我还以为你就是想修修船,养养兵,原来是要把先祖的地盘全拿回来。”
他摸索着胡子,眼中似燃起火光。
“等打到罗马手撕教皇那天,我给你扛旗。”
君士坦丁没笑,眼神沉得像海:
“帝国一步步堕落到今天这般,我不拉起来,死都不甘心。”
查努丁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酒早己凉透。
他抬起头,声音有点沙哑:
“够了。跟着你,苦点累点我都不怕。你说打哪儿,我就打哪儿。”
两人走出帐篷,黑夜微风的寒意渗入骨髓。查努丁蹲在溪边抓起一把湿沙,沙子从指缝中滑落。
君士坦丁十一世看向星星点点的月空。
“等帝国恢复往日荣光的那一天,朕要用黄金为你铸像。”
“不如换成青铜的。”
将军笑着指向远处忙碌的工匠,
“像查士丁尼大帝骑马像的那种,不过要改成我踹你下河的那个姿势。”
月色下,斯克瑞斯村的山林热闹无比,灯火通明,进驻的士兵搭起了一堆帐篷,工匠带着工具进山,村里人也被叫去帮忙。
山涧溪边挖出一个个大坑,矿脉一点点显露出来,像埋了千年的秘密被揭开
“罗马的复兴,将从这儿开始。”
君士坦丁低声道,徐徐微风吹过山林带走他的话音。
远处,夕阳洒在潺潺溪水上,金光闪闪,像在回应他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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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3年5月5日,
威尼斯
总督宫里,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进大厅,斑斓的光影落在石板地上,像碎裂的宝石。总督乔瓦尼·丹多洛半靠在高背椅上,闭目养神,白发在光线下泛着银丝般的柔光,双手交叉搁在膝头。
门吱吱被推开,侍卫快步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
那人裹着热那亚风格的长袍,袍角沾满灰尘,腰间挂着个鼓囊囊的皮囊,脸上汗珠滚落,混着灰尘留下几道黑痕。
侍卫低头禀报:“总督大人,这是热那亚来的使者,说有急事。”
乔瓦尼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下。他的双眼虽早己失明,眼眶却微微转动像在凭空捕捉什么。
“热那亚的?什么事跑来我这儿?”
他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点揶揄的意味,像在试探。
使者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行礼,接着从皮囊里掏出一卷卷轴双手递上。
“总督阁下,我奉热那亚总督奥伯托.斯皮拉诺之命而来。我们在莱斯博斯岛附近一艘沉船上找到一封私掠令,上面称贵方授权船只袭击我们的商船。请贵方给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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