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
按了下去！
王晴甚至来不及闭眼！
那巨爪按下的目标……
那掀开的石板下露出的，根本不是什么泥土！
那是一个黑洞！
一个深不见底、仿佛通往九幽之下的纯粹漆黑洞口！
洞口边缘参差不齐的石茬如同交错的獠牙！
一股凝实到极致的、比外界浓雾寒冷千万倍的阴冷死气正从洞口喷薄而出！
仿佛这石狮底座之下，根本不是大地，而是连接着……饿鬼道的裂口！
灰色巨爪压下！那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王晴、牌位和正扑向牌位的老乞丐！
要将这洞口和洞口旁的一切……包括她们……和那块被钉死的牌位……彻底捂死！重新封镇！
时间定格在此刻！
老乞丐扑向牌位的枯爪，指尖离乌木仅有毫厘！
王晴瘫在冰冷的洞口边缘，能清晰地看到洞口内部翻滚的、纯粹的、带着冰晶般细碎颗粒的黑气！
恐怖的巨爪带着万钧之力盖顶而下！
死！
必死无疑！
一个冰冷、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无法形容的、极度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仿佛从亘古的冰河深处、从她灵魂遗忘的角落穿透层层厚重的死亡帷幕，悄然飘入她一片空白的意识：
“别怕……”
声音响起的刹那！
王晴的视野剧烈一震！
一点……纯粹的白！如同冬夜寒星！骤然在疯狂压下的灰色巨爪边缘闪现！
不是之前监控中那种模糊的白影！
也不是刚才洞穿鬼爪的惨白光线！
而是……一道极其清晰、甚至带着某种具体衣物质感的……衣摆！
素色的、清冷的、如同凝霜染就的、古时的……衣角！
它从巨爪外侧边缘的浓雾中一闪而逝！
紧接着！
一只冰冷、纤细、皮肤呈现出一种透明质感的……女子的手！带着同样素白、样式古老的衣袖，毫无声息却又迅如鬼魅地伸出！
并非阻挡那拍落的天倾般的巨爪！
那素白的、透明的手……竟快到了超越巨爪盖落的速度！在巨爪按实之前的那个缝隙里！
轻轻一拂！
目标——老乞丐枯爪即将触碰到的、那块被惨白光线钉死核心的乌木牌位！
王晴甚至没看清那素手的动作！只感觉被钉住的牌位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力量轻轻拂过！
被撬起后、翻转着落在地上的乌木牌位正面……那些被她的血泪浸染得暗红模糊的、王晴的生辰八字刻痕……
突然！
无声无息地……开始龟裂！
如同被千年冰封的墨迹，在承受了超过极限的压力后骤然开裂！戊戌、丁巳、壬午、辛卯……每一个刻字的边缘都裂开了蛛网般细密的黑色裂痕！
裂痕蔓延！整个牌位开始无声地……解体！
但就在牌位裂痕扩散到将要完全崩碎的临界点！
那只素白透明的手，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巨爪阴影下的浓雾边缘，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存在。
唯有那一声几乎消散在风暴中的、冰冷轻柔的叹息，再次在王晴心底响起：
“这次……彻底……断了……”
轰——！！！
遮天蔽日的巨大灰爪重重拍下！带着山倾岳塌的恐怖力量！狠狠砸在石狮底座那一片狼藉的地面上！
碎石、泥土、被震飞的王晴、刚刚触及牌位边缘的老乞丐……还有那正在无声碎裂的乌木牌位……
全部被覆盖！被埋葬！被那股足以拍碎灵魂的恐怖力量瞬间吞噬！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毁灭性的沉闷撞击声和浓雾冲击波向西周疯狂扩散的咆哮！
时间似乎停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无穷的死亡沉沦后，被挤压的灵魂重新感知到一丝存在。
剧烈的震荡并未如同预料中将一切碾成齑粉。
那足以拍平大地的灰色巨爪……拍实的感觉……不对？！
没有砸在坚硬的石块和血肉上的撞击感！反而像是砸在了一层极其坚韧、甚至带着某种反弹力道、微微起伏的……“水膜”上？
王晴紧闭双眼，身体蜷缩在地上，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得五脏移位。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降临，全身的骨头似乎还连在一起。只有胸口闷得像被攻城槌砸中，耳朵里灌满了风暴的嘶鸣。她咳着，呛出带着腥气的涎水，艰难地睁开眼睛。
视野一片昏花。灰色和黑色的残影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
她首先看到的，是压在自己身上不远处的那只巨大“灰爪”！
那本该将她和牌位以及洞口一起砸得稀烂的恐怖巨爪，此刻……竟然悬停在距离地面仅仅不到两尺的高度！
巨爪的下方，在巨爪覆盖的范围内……包括那深不见底的黑洞……包括刚刚她和牌位所在的位置……此刻竟完全被一种粘稠到近乎凝固的、缓慢流淌着的……暗红液体所填满！
那绝非清水！浓稠！粘腻！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和更加深沉的、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腻！隐隐还有……铁锈气？！
那是……那石狮喷溅出的、如同凝固血泪般的……暗红液体！
此刻它们不知如何汇聚在一起，流淌、凝固、再被挤压流淌！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微微反光的暗红色“水洼”！
正是这片诡异的“血泪之沼”，竟然硬生生托住了那恐怖巨爪下落的趋势！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弹性……血垫！？
巨爪深陷在暗红血沼中，微微震动，却无法下沉更多！无数细小的灰白色鬼爪被血沼吞噬纠缠，如同陷入强酸般发出无声的溶解！
紧接着！
被巨爪强行按在深处的、那片暗红色的“血水”深处！猛然爆发出数十道、数百道、无数道极其细密却极度锐利的……金光！
金光如同无数柄破开水面的微小利刃！刺穿粘稠的血沼！
来源——赫然是被老乞丐最终触碰到、被白光钉死核心后又受血水侵蚀开始碎裂的乌木牌位碎片！
那些碎片在粘稠血沼的挤压和金光透体中……
瞬间！
炸裂开来！
不再是无声碎裂！而是如同引爆了无数颗微小的炸弹！
“噗噗噗噗噗——！！！”
密集如雨的爆裂声在巨爪底下的血沼中响起！每一声爆裂，都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牌位碎片着暗红血沼的阻力射入盖压在上方的巨大灰爪！
金色的光！带着一股古老、沧桑、却又仿佛蕴含着一丝极为纯粹的道家破邪气息！如同无数细小的炽热子弹！
撕裂浓雾！灼烧鬼爪！
瞬间洞穿了那看似无可匹敌的巨爪！
“嗷——！！！”
一声比之前更加痛苦、更加狂怒的嘶吼从浓雾漩涡最核心处爆发！巨爪被那无数道透体而出的金芒贯穿得千疮百孔！再也无法维持形状！如同被戳破的巨型水囊般！噗地一声！
轰然炸散！化为更加污浊混乱、充满怨毒气息的灰色乱流！
覆盖的压力骤然消失！王晴感觉压在身上的重量瞬间一轻！覆盖在洞口和她们上方的血泪沼泽也随着巨爪的崩解失去了托举和对抗的目标！
粘稠浓密的暗红血水失去束缚，瞬间如同溃堤的污流，猛地朝着下方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疯狂倒灌了进去！
“轰隆隆……”
如同巨大的吸管在吸水！血泪形成的暗红洪流奔腾咆哮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漏斗，被那洞口疯狂地吞噬！速度之快，远超寻常！
那个刚刚被王晴撬开、暴露出内部幽深地狱的豁口！
此刻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正在疯狂鲸吞粘稠血沼的！漏斗深渊！
血泪倒灌的声音如同地狱的血肉被大口撕咬吞咽！沉闷而恐怖！粘稠的暗红液体奔腾着、咆哮着，形成一个急速旋转、几乎深不见底的漩涡漏斗，朝着那个刚刚撕开的、深不见底的洞口疯狂倾泻！
洞口深处翻滚的冰寒黑气瞬间被这污秽的洪流淹没、冲击、撕扯！如同滚烫的岩浆倒入九幽冰河！发出惊天动地的腐蚀与对抗的无形声浪！整个十字路口的地面都在微微起伏震颤！
就在那污血洪流如万马奔腾般冲向洞口的边缘！
一只枯瘦、指缝间还沾染着大量暗红液体和泥土、血痕的……手！
猛地从那洞口边缘的泥土和奔涌的血水中探了出来！死死扒住了一块相对稳固的、带着断裂石茬的地砖！
老乞丐的头颅紧接着猛地从奔流的血水中挣扎出来！
他满头油污花白的头发被血水浸透，凌乱地贴在同样满是血污和石狮血泪的脸上，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那双浑浊的老眼瞪得极大！瞳孔深处布满了惊惧与一种极度扭曲的亢奋！更多的污血和泥水从他撕裂的破道袍前襟处涌出——他胸口那道用来激发三道白光的伤口被撕裂得更大了！正随着他粗重的喘息，在脓血和暗红的血泪中微微开合！
“咳咳……咕噜……”他剧烈地呛咳着，喷出血沫和腥臭的液体。就在他被奔涌的血水裹挟着，即将被拖入那疯狂吞噬一切的血色深渊的前一刻！
他那双深陷在污秽眼窝里的浑浊眼珠，猛地钉在了洞口另一端——同样被血水冲刷着、正艰难爬起的王晴脸上！
老乞丐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突然撕裂般扯开一个怪诞到极点的笑容，混合着血沫的声音嘶哑难辨，却带着一种穿透了血海轰鸣的疯狂：
“丫头！血！你的血混着那石狮子的怨血灌进去了！污了它的‘井’！锁了它的‘喉’！ 快！用石头！用你的锤子！砸它！堵上它！封死这裂口！快——！！！”
污井！锁喉！
声音被血水冲击声和洞中对抗引发的无形声浪吞噬了大半，但那种极度的疯狂和催促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王晴身上！
堵上！封死！砸！
王晴瞳孔骤缩！身体在冰冷血水的浸泡和冲刷下早己冻得僵硬麻痹，仅凭一股烧灼着灵魂的求生意志支撑。洞口旁的地面上，几块刚刚被撬动掀翻时崩开的、沉重的混凝土碎块半浸在粘稠的血水里，边角尖锐嶙峋。
她的目光扫过其中一块最大的、带有锋利棱角的石头。没有半分犹豫！老乞丐那在血污中疯狂吼叫的形象和洞口深处传来的、被污血腐蚀发出的如同野兽垂死挣扎的恐怖闷响，共同刺激着她最后残存的力气！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在奔流汹涌的血水中奋力扑了过去！冰冷粘腻的血水溅入她口中，带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和腐败气！她一把抓住那块沉重碎石锋利的边缘！入手冰寒沉重！同时，右手丢弃了尖角受损的羊角锤，用尽全力抽出了插在腰后工具袋里的……那把尖锐坚硬的十字螺丝起子！
一手抓着沉重的棱角石，一手紧握尖锐的钢钎！
她的双脚在粘稠流动的血沼中奋力蹬踏、挣扎着借力！身体被血水冲撞得摇摇晃晃！朝着那个疯狂奔涌着暗红血浪的豁口边缘！冲去！
将手中那块带着棱角的沉重碎石！对准那豁口边缘！被血泪侵染透了的、带着裂纹的地砖缝隙！
用尽身体最后的重量和手臂所有的力量！狠狠向下砸去！同时！
尖锐的十字螺丝起子紧握手中，借着砸落的瞬间，如同凿钉般！对着那块棱角石与地砖挤压摩擦最剧烈、最可能被撕裂出缺口的点！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下凿！同时手腕借助身体下坠的动能疯狂旋拧！撕大裂口！
“嘭！！！刺啦——！！”
石头砸在豁口地砖边缘！沉重的闷响混合着尖锐金属刮擦骨头的噪音！碎石和金属碎屑飞溅！豁口边缘那湿滑带着血水的粗糙混凝土猛地被棱角石砸开一道更深的、撕裂的缝隙！螺丝起子锋利的尖头瞬间插了进去！
就是此刻！
王晴像一头彻底疯狂的困兽！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嘶吼！完全顾不上虎口撕裂的剧痛！右手死死抓住螺丝起子的握柄！双脚在血水中死死踏住那块棱角石提供支点！整个人如同杠杆般倾斜！全身的重量压住螺丝起子！
向下！向后！斜刺里！疯狂撬动！
“嘎吱吱——！！！咯嘣——！！”
豁口边缘那片被凿裂的混凝土，连同下方几块本就松动的地砖，在王晴那疯狂的撬拨下，硬生生被撬翻掀开！哗啦啦塌落了一大块！
破口扩大了！
但！塌落的碎石和泥土混合着粘稠的血水……正巧如同泥石流般……被那豁口内部巨大的吸力疯狂拉扯着……填补了进去！
巨大的缝隙瞬间被堵塞！吸力陡然减弱！但并未消失！那漏洞还在！还在贪婪地吞噬着！
没时间了！那奔涌的血水因缝隙堵塞而短暂停滞回流、积蓄着压力！洞内深处那股被污血腐蚀的抵抗力量似乎仍在做最后挣扎！
王晴抓起落在血水里的羊角锤！反手握住锤柄！将坚硬沉重的锤头一端高高举起！对准豁口边缘最脆弱、也是刚才被螺丝起子强行撬动塌陷堆积处、尚未被彻底填实的那个点！
砸下去！
锤头带着风！带着她最后残存的、如同烧尽的残渣般炽热燃烧的意志！
重重砸向那块堵塞着碎石、血水、刚刚撬开裂口的薄弱点！
“砰——！！！”
碎石、血块、泥土飞溅！
堵塞点被沉重的力道狠狠砸实！更深地嵌入了那狭窄的缝隙！如同一个粗糙无比的塞子！
豁口内部的吸力……骤然大减！
奔涌的血水失去了强劲的引力引导，顿时如同失去方向的狂蛇，漫过这新砸出的、被填实了的区域，混乱地冲刷着周围的狼藉。
暂时……堵住了？！
巨大的喘息如同破风箱在王晴胸腔里撕扯。她脱力地松开羊角锤和螺丝起子，冰冷的金属落入血污。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双手撑在粘腻潮湿的地面上，指缝陷入污泥和冰冷的碎石缝隙。血污、汗水和黏腻的石狮泪混在一起，顺着她的发梢、脸颊往下淌。她抬起头，视线模糊地望向洞口。那个恐怖的漏斗消失了，深不见底的黑洞被大量的血水、碎石和粘稠的污泥堵得严严实实，如同一个巨大而丑陋的疮疤，暴露在灰雾弥漫的空气里。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污秽血腥气从堵死的豁口处弥漫开来。西周浓雾的翻滚似乎凝滞了一瞬，连那原本无处不在、撕心裂肺的鬼哭呜咽都诡异地停顿了片刻，如同狂躁的野兽被骤然掐住了喉咙。
紧接着，浓雾深处爆发出一种更加尖锐、刺耳的嘶鸣！那不再是纯粹的饥饿哀哭，而是混杂了无尽的怨毒、被强行打断进食的狂怒，以及……一丝惊惶？！
无数残存的灰白色鬼影开始疯狂地向后溃散！不再扑向王晴，反而争先恐后地退缩！如同暴露在正午阳光下的污雪！浓雾翻涌着向内、向漩涡中心收缩，试图重新聚拢、保护什么！
但晚了！
那个恐怖的、通往未知深渊的豁口被强行堵死了！如同掐断了供给的管道！更如同污血倒灌，彻底搅乱并重创了“下方”的存在！
地面再次猛地一颤！一股更强的震荡从堵死的豁口处传来！但这次，震荡中带着某种东西……破碎、坍塌的声音？像是远方的钟鼓被砸碎！又像是一座巨大的冰层在湖底深处轰然断裂！
与此同时！
就在离那堵死的豁口不足半米的距离！被血水和污泥几乎完全浸没的地面上！那块老乞丐刚才扑向、却被王晴的血水溅落而命运多舛的乌木牌位残骸！
它正面那早己布满裂痕、记录着王晴生辰八字的刻字区域，如同被点燃的干枯油纸般……猛地燃烧了起来！
不是普通火焰！而是无数道细密、幽冷的惨白色火星！如同在阴间点燃的磷火！
火星瞬间沿着每一个刻痕蔓延！扭曲的黑色裂痕在火星中如同灰烬般寸寸瓦解！戊戌……丁巳……壬午……辛卯……
那承载着诅咒的刻痕，在惨白的火星焚烧下……彻底崩解、消散！
化作飞灰！融于血污！
牌位碎块本身，也如同被抽走了全部支撑的骨架，簌簌碎裂开来，变作一滩毫无意义的、混杂着黑色木屑的渣滓。
最后一点火星倏然熄灭。
如同一个句点。
十字路口的灰色浓雾猛地向内、向中心塌陷！无数鬼影像是被无形的巨口吸回地狱，发出更加尖利绝望的哀嚎！雾气翻滚着，旋转着，越收越紧！颜色也急速变淡、变薄！如同煮沸的开水被抽走了柴薪！
漩涡中心，那柱子的残影随着雾气的消散，如同暴露在空气中的沙雕，迅速溃散、坍塌！
几秒钟后。
粘稠翻滚如浆糊的浓雾彻底消失。
冰冷的夜风毫无阻碍地吹了进来。
带着城市夜间的微凉尘埃气息。
一个寻常的十字路口，重新出现在月光下。
路灯的光线依旧昏黄，但不再扭曲。路面潮湿反光，留下大片大片混乱拖拽冲刷过的暗红色水渍痕迹，混杂着泥土和碎石。空气里残留着铁锈和浓重腐败腥气，刺鼻依旧。
西南角，那根路牌柱子孤零零地立着。柱子旁边，是那两尊巨大的石狮。
左边那尊抬头望天的石狮似乎……更苍老了一点？石头表面显得更加黯淡粗糙。
右边那只……那只蜷伏埋首的石狮……
它的姿态丝毫未变。只是低伏的头部位置，顶部正中……赫然多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深陷下去的巨大坑洞！边缘布满了放射状的狰狞裂痕，一首延伸到它的脸颊、颈部！那坑洞，正是王晴之前拼死一锤砸出的！
坑洞深处还残留着暗红的污痕。
而石狮身下、底座的位置……原本平整的地面被炸开一个脸盆大小的深坑！此时被粘稠的血污、污泥、碎石彻底填满堵死！像一个粗粝新鲜的巨大伤疤。
王晴瘫坐在离洞口不到半米的冰冷泥水里，浑身精疲力竭，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和全身撕裂般的酸楚。
她撑着泥泞的地面，艰难地支起上半身。目光扫过那个被自己亲手堵死的巨大豁口，扫过被撬开、散落一边的沉重石板……最后停留在那个狰狞的石狮头顶的破洞处……
结束了……吗？
那……老乞丐呢？
她的目光猛地转向洞口深处那片刚被堵死翻卷着泥沙的污泥中心。
什么都没有了。
洞口被严严实实地堵着。老乞丐……还有那块碎裂的牌位……都被深埋在了下面？或者……在那倒灌的血水中……被扯入了那个被强行堵死的、连向饿鬼道的……未知彼端？！
冷汗混合着血水从她额角滑落。她低下头，借着昏黄的路灯光，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
之前被石狮血泪沾染的地方，那污渍早己在混乱中被冲刷掉大半。
然而。
在她左脚脚踝内侧。
那圈细细的、如同墨线勾勒出来的……灰印。
消失了。
皮肤光滑如常。仿佛那诡异的束缚和标记从未存在过。只剩下冰冷夜风吹拂的凉意。
一阵难以形容的、极度透支后的巨大疲惫如同深渊将她吞噬。她在冰冷的泥水里，意识模糊。恍惚中，耳边响起了手机被摔碎、被拉黑的铃声，那冰冷的电子音仿佛从未停止……
“嗡————嗡————嗡————”
紧接着，她似乎听到一声……极近又极远的……如同冰晶碎裂般的……
“嘀嗒。”
那是……什么落在石板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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