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愕，显然没料到会被认出来，身为盐城主的人却和胡人搅在一起，这本身就不寻常，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甚至笑了笑。
“好记性。可惜……记错了。”他矢口否认。
“你们现在做的事，是盐城主指使的？”杨采采追问。
“也许吧。”马斗模棱两可。
“说清楚，如果不是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杨采采语气急切。
“这重要吗？”马斗冷笑一声打断她：“看看你现在的处境？”
杨采采被他噎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男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胆子不小的小娘子，抓你的时候，天知地知没人看见，没证人没证据，我们现在把你卖进窑子或者发卖为奴，谁能找到你头上？”
他慢悠悠地说，欣赏着杨采采瞬间煞白的脸：“买奴买妓的，多是权贵，说不定有人认得你这贵女……”
“那他们会……”
“那认出你的权贵，自然会把你赎回去。”男人恶意地笑着：“你以为那之前，你还能是完完整整的县公小娘子？烙上奴印，打断骨头，教会你怎么当个听话的玩意儿……这中间，有的是法子让你留点东西。”
杨采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吐出来，她明白了对方话里赤裸裸的威胁：“你们……是想毁了我？让我身败名裂？”
“差不多吧。”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弄死你动静太大也麻烦，留点瑕疵就够用了。”
“‘瑕疵’？”杨采采声音发抖：“你是说……只要我‘脏了’，就足够别人用来攀诬我父亲？”
“盐城主和我父亲有交情，他让你们做这种下作事，图什么？”她感到难以置信的荒谬。
“下作？”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图什么？图的就是让你爹和盐城主彻底翻脸，你就是那个导火索，懂了吗？”
男人再次逼近，杨采采厌恶地别开脸：“你不是盐城主的人。”
“现在才想明白？”男人嗤笑。
“你们想用我来对付我爹？做梦。”杨采采靠着冰冷的土墙，努力支撑起身体。
不怕，不能怕，她心里喊着，但身体的颤抖无法控制，她死死盯着男人，一字一句地说：
“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们休想从我嘴里听到任何能攀诬我父亲的话。”
“呵，有志气。”男人鼓掌，笑声刺耳：“放心，不用你开口，现在你阿爷恐怕己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到处哭着找你呢。”
谁？
杨采采心头剧震，还想追问，男人己冷笑着首起身，她咬紧牙关缓缓抬起被捆缚的手臂……
“要是跟我没关系，告诉我爹不就得了？何必非来招惹我？”
被绑了是事实，这会儿没人会信她的话。
要是那贼人的目标就是毁她名声，好让她爹普阳县公跟盐城主闹掰，那绑走她这步棋，目的己经成了。
就算贼人自己认罪，也没人会真信。
“说的对。”一个胖得像球，眼神却像毒蛇的男人干脆认了，还扯出个笑。
可他的手没停，一把就掐住了杨采采细嫩的脖子。
“但也没必要放着不碰啊。”男人声音黏腻。
杨采采浑身发冷，她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好欺负的小娘子。
“老子就喜欢小的。”
掐着脖子的手一紧，杨采采痛得哼出声。
她听说过有专挑小姑娘下手的畜生。
可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会碰上，还是这么个情形。
男人的手力气大得很，从脖子往下滑，杨采采拼命扭着身子躲。
“殿下！”她声音发抖。
“老子说了喜欢小的，可没说喜欢性子烈的。”
“谁管你喜欢什么。”杨采采狠咬他手一口，挣扎着往门边蹭。
“殿下！”
委屈和害怕让她声音拔高，绷紧的神经一松，脑子发懵，她能感觉到体内同心虫的感应……断了。
是啊。他不会来救她。
虽然本来也没抱多大指望，可心里还是像被掏空了，浑身发软，头发被男人狠狠揪住往下按，大概是咬疼了，男人脸上那点假笑没了凶相毕露。
才周旋几句，男人这副要吃人的样子就把杨采采吓傻了，嘴发僵连叫都叫不出。
她进宫伴读时做的准备，可不是为了受这种屈辱。
这一刻，她死也不想以女儿身遭这种罪，男人的手碰到她衣襟，杨采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前发黑。
悔得肠子都青了，真不该进这皇宫。
要是老老实实待在县公府，哪会落到这步田地？
陷在这从来没遇过的绝境，结果连江霖舟的一点指望都落空，她到底在这儿干什么？
江霖舟对她还是那么冷，连同心虫都断了。
怪的是，她哭不出来。
男人揪着她头发打了几下，她好像麻木了也不觉得疼，像砧板上的肉被那饿狼似的眼神钉着。
就在男人要撕她衣服的当口。
“轰～”
那扇插着两道粗铁门栓的木门，竟被生生撞开。
原本在墙角擦刀的胡人脸色一变，手立刻按上刀把。
“谁？”胖子被惊动，一把推开杨采采。
她撞在墙上，大口喘气。
门口站着个穿褐色粗布裙的身影，看衣着是个女子，面具遮着半边脸，可那下巴尖儿，杨采采觉得眼熟。
江霖舟！
她心猛地一抽，来人没看她，冷冰冰扫了眼扑过来的胡人。
来人步子不紧不慢，嘴角却勾出个极好看的笑。
“怎么在布行仓库里……作死？”问得古怪。
清亮得像女子的声音响起，胡人反而松了口气：“是客官？打烊了。”
“我问，为什么在布行仓库作死？”
来人又问一遍，抬手掀了面具，霎时，胡人护卫被这脸晃得一怔，下意识退了一步。
趁他退，江霖舟一步抢前，近在咫尺，他唇瓣红得像花瓣慢慢张开。
“就找这么个破地方藏人……蠢货。”
那倾城的笑容下，吐出的却是低沉锐利的男人声音，胖子眉头拧死，猛地踏前一步：
“找死！”
“没个正经窝？非在布行作死？”
“弄死你。”胖子怒吼。
江霖舟手里的长剑根本没出鞘，连鞘带剑狠狠砸向扑来的马斗，那剑鞘是硬木包铜，沉得很。
马斗像被铁棍砸中，痛嚎一声捂着头，血顺着指缝流，缩在地上起不来。
江霖舟眼皮都没眨，手按上腰间另一把短刀，冷眼看向呆住的胖子。
“等等。”杨采采喊。
“滚开。”江霖舟声音冷得像冰。
“你他妈谁啊。”胖子厉喝。
江霖舟手腕一抖，一点寒光飞出，胖子“嗷”一声惨叫捂着脸倒下，指缝里渗出黑血，那暗器上竟涂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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