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别让我说第三遍。”他看都没看倒地的胖子，那眼神没温度的眼睛，终于落到了杨采采身上。
从头到脚慢慢看，衣领扯开了，头发乱糟糟狼狈不堪，他嘴角扯出个假笑。
嘴在笑，眉头却皱着，怪得很，他一步步走过来。
“口味真他妈特别。”话里带刺。
“殿下。”杨采采声音发颤。
“陆子义，按住那胡人。”江霖舟像没听见，冷冷下令，抬脚就狠狠踹在胖子脑袋上一脚踢上去，胖子闷哼着滚开。
“过来。”语气平静，却带着命令。
明明是江霖舟救了她，这平静底下藏着的东西让她心头发毛。
她抬起被捆的手腕示意，江霖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弯下腰。
“不会低头？”他凶巴巴的。
“啊？”
“不是要帮忙？眼睛睁开看看自己滚哪儿了！”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写满暴躁。
“殿、殿下不是断了同心虫吗。”
“都被绑了还梗着脖子顶嘴？蠢不蠢，跟这种亡命徒顶，他们打死你都不会眨眼。”他陡然拔高声音，自己也像累着了，深深吸了口气，低声咒骂，“被你的蠢气到了。”
“你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了找你，西市都快翻烂了。”
“没想到殿下会来。”
“为什么想不到？”
江霖舟又是一脚踹在胖子头上，火气很大，那胖子竟猛地蹿起来，江霖舟嫌恶地侧身一闪。
“趴着。”命令干脆。
杨采采觉得还是听话好。
胡人己经被陆子义按在角落，被江霖舟暗器放倒的胖子看着也没啥力气了。
可胖子不这么想，他猛地扑起一把抓向江霖舟的衣襟。
“殿下！”杨采采惊呼。
江霖舟再厉害，可在彪型胖汉面前还是略显单薄了。
衣领被胖子铁钳般的大手揪住提起，陆子义想救却被那装死的胡人绊住。
“呵，你个穿裙子的妖人，这地盘轮得到你撒野。”胖子的辱骂戳中了痛处。
江霖舟眉峰如刀，人被提着，脸上却毫无惧色，反唇相讥：“总比你这种祸害小姑娘的畜生强。”
他双腿猛地蹬向胖子膝盖窝，胖子吃痛弯腰的瞬间，江霖舟手腕一翻，一道寒光闪过，胖子揪着他衣领的手腕上，赫然钉进一把薄如柳叶的飞，伤口瞬间发麻发黑。
胖子没想到他还有后手，剧痛加麻毒让他动作一滞，猛地扭头扑向杨采采，伸手就要抓她挡在身前。
“来啊，看老子不拿这小娘子挡着。”
杨采采倒没太怕，这威胁太老套，江霖舟会冲着靠近她的胖子动手吗……
寒光一闪。
江霖舟动作快得看不清，杨采采那点侥幸碎得干干净净，他半点没犹豫，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把飞刀，闪电般刺向胖子抓向她的那条手臂。
“噗嗤，”匕首狠狠扎进胖子小臂，离得太近，杨采采甚至看到血点子溅出来，脸都吓白了，伤口没冻住，但胖子整条手臂肉眼可见地软了下去，麻毒劲上来了。
那匕首的寒光没碰到她，她也吓得往旁边一滚。
“扎着我怎么办。”
“扎不着。”江霖舟对她质疑自己的身手很不爽，对着胖子完好的那条腿又狠踹一脚，胖子彻底在地。
看着胖子像滩烂泥，江霖舟烦躁地在杨采采面前蹲下，开始解她手腕的绳子。
目光扫过勒出的红痕，他顺手抄起地上马斗掉下的剑，剑尖指向胖子。
“忘了手。”
话音落，刀光一闪，胖子完好的那只手背上瞬间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胖子杀猪般嚎叫起来。
江霖舟面无表情地看向杨采采。
还是那冷冰冰的眼神，首到这会儿，刚才被那畜生摸都没流出来的眼泪，终于憋不住了。
“又哭什么？”他皱眉。
“殿下别看了。”她羞得想钻地缝，咬住嘴唇想憋回去，却发出更丢人的呜咽。
“哭啥？”他追问，语气竟有点困惑。
“呜……没……没事……呜……啦……呜。”（语无伦次）
“……说人话。”
江霖舟来了，她是得救了，可心里除了踏实，还憋着一股想捶他的火。
知道接近他就是借势，是场恶心交易，可没想过是这么个被救法，这危险不是为县公府谋划来的，纯属她自己疏忽惹的祸。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么没用。
她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废物，连那胖子离间盐城主和县公府的目的都没搞清，就傻乎乎乱跑被绑，最后连自己跑都跑不掉。
天旋地转，只盼着能把爹的护身符还给她，为啥偏偏是她倒霉，这么没用像个大傻子，不用看江霖舟那冰窟窿似的眼，她自己也知道。
“哑巴了？”他见她只顾抽抽。
“咳……”
许是她惨样太烦人，江霖舟没像往常那样刻薄她哭成花猫脸，只用那万年不变的冷眼，忍着这他显然不爱听的动静。
“哪儿疼？”他问，语气硬邦邦。
“……呜……呜呜”
“哭个屁，烦。”他一边骂，一边伸手在那女装裙子里掏摸，拽出一块丝帕。
绣着雏菊的精致帕子，被他用那跟“淑女”半点不沾边、痞里痞气的蹲姿拿着，滑稽得要命。
这画面让杨采采噗嗤笑了。
江霖舟眉头拧成死疙瘩。
“让你别哭……这又笑啥？”
“殿、殿下这姿势……呜……好笑……”
“擦。”
“呃？啥？”
“擦眼泪，蠢货。”白丝帕兜头盖下。
隔着薄绢被他捏住鼻子，杨采采羞得想死，她不是十西岁小孩了，可要不从他真能动手。
以为他会趁机使坏，江霖舟却只是把脏了的帕子随手一扔，没多说。
“我干嘛救你？”他又问。
杨采采抿嘴不吭声，因为你本来就冷血。
见她沉默，江霖舟伸手抓住她脚踝，她吓得一缩，他低声骂了句：“不是说了要怜惜么？”
这话太意外。
她结巴了：“啊……是、是要怜惜……不是说跟我无关就不管吗？”
“吾没说过话，都不听完，光殿下殿下鬼叫，烦得要死。”
“这破鞋穿上就磨脚，为你跑得腿快断了。”
“报官就行……”她小声狡辩。
江霖舟冷笑：“倒也不是白跑，你知道不？”
他扯开她脚踝的绳子，解开脖子上的勒痕，站起来走到桌子边，拿起胖子他们翻看的书和纸。
“那……那是啥？”
“盐城主跟胡人做买卖用的暗语本子，这趟买卖，八成是被那贼眉鼠眼的发觉了。”
“啊，这么说我有用？”她眼睛一亮。
江霖舟脸沉了：“所以你还想再被绑一回？”
“啊，不是……”委屈劲儿又上来，眼泪哗哗流，她使劲憋气不想出声，江霖舟意外地没再刻薄只转身往外走。
他进布行仓库时天边还有红霞，等收拾完仓库的痕迹，拿走该拿的东西天早黑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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